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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需长年累月的积累,一日不可偷懒。离他不远的地方,卫庄也刚刚睁开眼睛,他的目中湛光流转,也是内力精纯进益的表现。
      盖聂就要起身布置洞口,就听卫庄开口问道:“赵高是个什么样的人?”
      盖聂的动作顿了一顿,转头看向他。火光已经微弱,卫庄的脸在这样的夜色显得比平日要温和无害一点。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
      此时他们最大的对手,是罗网。
      盖聂和卫庄想的一样,他慢慢回忆道:“赵高,本是赵国人。”
      卫庄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赵,本就是赵国王族姓氏。赵高生于秦国,说明赵高的父系往上,是赵国王室疏族质秦的后裔。
      盖聂道:“昔日七国互质,为质者多为王室旁支不受重爱者,他们多年滞留他国,无宠无援,至死不得归还故乡。有幸者娶妻生子,子孙后代流落市井,成为秦人,与庶民无异。”
      卫庄最擅长以恶意揣度对方:“那么他是恶意间秦?”
      并非卫庄多疑,昔日苏秦死间亡齐,让齐湣王死在动乱之中就是证据。以鬼谷一人之力,险些灭掉偌大一个齐国。后虽复国,齐却从此一蹶不振。
      盖聂于此却不苟同:“并非如此。”
      卫庄:“哦?”
      “赵高年幼好学,成年之后精于书法,通晓政律,以吏入仕,学满三年学业评定为最优。他从隐宫学堂走到帝王身边,只用了短短九年。”
      卫庄却道:“我以为,中车府令应是武职。”
      盖聂颔首:“的确。中车府令为宫中禁内车府令,专司帝王车马随驾,亲自御车,是为帝王心腹近臣。”帝王的御者,除却能够追逐奔马,随时上下奔驰的马车之外,还必须能拉动八石强弩,在疾驰之中左右开弓。
      这倒是个人才,卫庄难得这样评价一个人。
      可惜,这样的人,是他们的敌人。
      卫庄接着问道:“他,与公子扶苏有何过节?”
      盖聂回忆道:“赵高与扶苏并无过节。不过,赵高曾经因触犯秦律入狱,蒙毅受命审理,判为缳首之刑。后来是帝王惜才,赦免如故。”
      先是死罪?
      再赦免复职?
      有趣。
      卫庄道:“你在咸阳宫,却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盖聂摇头:“我那时奉命捉拿黑剑士,并不在咸阳宫中。”
      卫庄玩味起来:“恐怕并非赵高当真触犯秦律,而是嬴政想要警告赵高,他的生死,全在帝王一念之间。”
      本意是威慑施恩,想要换得对方忠心,却不知遇到一只贪婪的毒蛇。
      生杀予夺的权利,是诱人的□□。
      那种滋味,只要试过一次,就再也忘记不掉。
      “也许。”盖聂曾经有许多猜测,但那终归只是猜测。他不会轻易同旁人提起,但是对于卫庄,他反倒不必隐瞒。因为卫庄有足够的能力去寻找真相。
      卫庄嘴角弯起冰冷的弧度:“可惜嬴政也没有料到,同样的手段,对于有一种人,会招来相反的结果——像赵高这样的人,只会更加渴望权利和地位。”
      盖聂:“蒙氏一族,原是皇帝为继位者培养的助力。”
      卫庄已经大致推断出来:“然而赵高因为受审为蒙毅的缘故,将蒙氏一族视为敌对。他审时度势,暂时反抗不了帝王,就要去找替死鬼。很不幸,势必重用蒙氏一族的公子扶苏,就成了赵高的绊脚石。”
      盖聂沉默了一下,赞同了这种说法:“更何况,我离开咸阳之前,赵高已经受命为十八世子胡亥教习书法课业。”
      卫庄躺下去,单手支着后脑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不是很有趣?”
      盖聂没有再接卫庄的话,他起身布置洞口机关,做完剩下的事情。
      卫庄在黑暗里看着盖聂的一举一动。
      仅仅是权利的味道,就足以让许多人疯狂。然而,盖聂却离开了咸阳宫,就像离开鬼谷一样,毫不犹豫。
      盖聂想起咸阳宫,想起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
      赵高的欲望,注定了会让许多人因此失去生存的权利。
      黑暗里,卫庄慢慢说:“秦灭韩国,设立颍川郡。韩国人执着故国,不肯归顺秦国。秦国就割裂韩国,上党郡宁肯赵国也不肯归顺秦国,引来秦国与赵国的长平之战,四十万赵人被白起坑杀。你的赵国,从此一蹶不振。”
      盖聂沉默着,想起了年幼时的颠沛流离。
      长平之战之后,他失去家园故土,失去亲人,最终去了鬼谷。在那里,他遇到了出身韩国贵族的卫庄,成了他的师哥。
      赵国,已经不存在了。
      韩国的灭亡,也只是六国陨落的起点。
      他们,都是失去家园故土的人。

54.为谋为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