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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林小婉数着那些坑,忽然想起苏瑶埋第一捧玉屑时的情景 —— 老人跪在药圃里,用手把土一点一点捏碎,指甲缝里嵌满黑泥,却笑得像个孩子。“土得松得像棉絮,玉屑才能喘气。” 苏瑶当时说,掌心的玉屑被风吹起,有几粒落在她的白发上,像落了场碎雪,“植物和人一样,憋着气就长不泼辣。”
     此刻林小婉忽然懂了,所谓 “盼着”,从来不是把自己的心意硬塞进土里,而是给雪莲留够生长的余地 —— 土要松,是让根须能自由伸展;玉屑要匀,是让每个方向都有可依的硬气;连埋的深度都得讲究,太深了缺光,太浅了怕冻,就像做人,既要有点藏锋的深,又得有份向阳的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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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木盒里的星麦种子倒回袋中,又仔细挑出几粒带虫眼的,扔进文竹盆里。“这些就当给你加餐了。” 她说着,忽然发现文竹的根须已经缠上了那粒带星麦纹的玉屑,根须的白色与玉的青白缠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植物的脉,哪是玉石的纹。“原来你比我还急。” 林小婉摇摇头,心里却暖暖的 —— 连文竹都知道要抓住玉屑的劲,雪莲又怎会辜负那些带着心意的刻痕?
     太阳升到窗棂中央时,林小婉把枸杞茶杯洗干净,倒扣在案几上。杯底的玉雪莲影子被阳光晒得干透,纹路却越发清晰,像已经刻进了瓷质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株未来的雪莲,已经借着玉屑和星麦,悄悄订下了约定 —— 等到来年芒种,她会带着最匀的土、最圆的种子、最利的玉屑,去药圃里赴约;而雪莲,会带着玉的棱角、星麦的韧劲,在土里憋足了劲,长出配得上 “雪莲” 二字的泼辣与结实。
     苏瑶的笑声像灶台上刚烧开的水,带着点水汽的温润,在青砖灶台上轻轻漾开。她把空杯往灶沿一放,杯底残留的枸杞茶渍立刻在砖面洇出个圆,起初是深褐的,渐渐褪成浅粉,像片被阳光吻过的融雪。“你师祖爷从前总说,雪山上的石头都比人长情。” 她用围裙擦着手,指尖划过灶台边那盆半枯的薄荷,“他年轻时在雪线边丢过把铜铲,十年后再去,铲柄早烂了,铜头却被雪莲的根缠得死死的,根须在铜上钻出的印,倒像朵开不败的花。”
     林小婉顺着苏瑶的目光望向窗外,雪光把天地染成片青白,药圃里的积雪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变薄,露出的黑土上,有几处凹陷比昨日更深 —— 想来是玉屑在土里被根须推着,悄悄挪了位置。“可玉是死物啊。” 她蹲在灶前添柴,火星子溅在灶膛的灰烬里,“哪能像活物那样记事儿?”
     “傻丫头。” 苏瑶拿起案上的玉雪莲摆件,花瓣的刻痕里还沾着今早擦灰的软布纤维,“你看这玉上的痕,哪道不是记着你的心思?” 她指着花瓣边缘那圈浅纹,“这是你初学刻玉时,手不稳刻歪的,当时你急得直哭,现在再看,倒像雪莲自己抖落的雪粒。” 又点了点花心处最深的刻痕,“这是你听说深纹能聚露水,特意凿深的,这不就是玉记着你的好?”
     灶膛里的柴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雪地里摇晃的树。苏瑶忽然说起师祖爷的往事:“他当年为了找株千年雪莲,在雪山上困了七天七夜,最后是靠着怀里的玉诀才活下来的。那玉诀本是块普通的山玉,被他的汗浸了几十年,上面竟长出层包浆,像裹了层皮肉。” 她从抽屉里摸出个旧木盒,打开时,股淡淡的雪松香漫出来 —— 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玉,玉质不算通透,却泛着温润的黄,上面的纹路像极了雪莲的根须,“你看这纹,就是他被困时,玉记着他的气,慢慢长出来的。”
     林小婉的指尖刚触到玉面,就觉得股暖意顺着指缝往上爬,不像新玉那样冰手,倒像握着块被人揣了多年的老物件。玉上的根须纹缠缠绕绕,在中心汇成个小小的结,结上的刻痕已经被磨得光滑,想来是师祖爷反复摩挲的缘故。“它真的记着?”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你埋在土里的玉屑,此刻也在记着呢。” 苏瑶把玉放回盒里,雪松香混着灶烟的气息,竟生出种奇异的安稳感,“它们记着你刻纹时的心跳,记着你埋土时的温度,等雪莲的根须找过来,这些记忆就会顺着根爬上去,变成花瓣上的劲,茎秆里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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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不败的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