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多久了?”范含嘿嘿一笑,顺手把菜单拿过来。
“一年半。”
“经常在这儿吃吧?”范含知道一年半不短了,应该习惯日本人的阶级斗争观念了,否则也不至于尴尬。
“嗯,平时大家隔三差五就来撮一顿。”
菜单上全是日语,一般和风饭馆都是这样,只有西式的饭店才会和英对照。
范含大概看看,然后慢慢的念菜名,一道一道居然点得有板有眼。
“哎,”蓝蓝很惊讶,“以前还从来不知道你懂日语。”
“我本来就不会。”范含矢口否认。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看着文字还是会念的,”范含只好继续圆谎,“别忘了前一阵我在干什么。”
为了unide标准,范含故意装模作样的收集了大量资料。由于编码的对象是文字而不是语言,所以根本不需要懂,只要把所有的文字都当成符号就可以了
即便如此,范含也没有冒失的直接端出成型的文件。毕竟这可是包括了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文字啊,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默写出泰文字母表,也太引人注目了。对于其他语言,范含就是大概咨询了一下符号的数量,然后故作慎重的沉吟片刻,给它分配一个实际上就是最终标准里的区段,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到这里为止,一切正常,毫无疑点。
对于汉字,范含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打着著名作家的招牌,没谁会有意见。
都说汉字编码是cjk,但是范含始终没想明白高丽在这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五十年代开始南韩可就都废除了汉字了,到现在还是用一万一千多个名叫“谚文”的立体拼音。
相比之下,倒是日文省心,假名号称“五十音图”,也就一百来个,剩下的都是汉字,光看不琢磨确实轻松。
只不过,由于汉字数量实在太多,繁体、简体、各种异体字。想要总结一个唯一的字表,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比如那个“说”的繁体,右上角的两点到底是外八字还是内八字?这是一个问题。
“这么说来你是光认识名字不认识菜了?”蓝蓝继续问。
“嗯。”
“那你还装模作样的咋呼什么?”
“说得也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范含随手“嗤”的扯下一张递给服务员,“全、部!”
酒过三巡,菜至五味,气氛开始渐渐的热闹起来了。
别的桌子上早就开始大吼日语了,只有范含这桌,还是细声细气的用英语讨论工作。
“生意怎么样?”范含问。
“还行,”美国佬回答,“不过比国内差远了。”
“日本人还是玩パチンコ的多,”白发财插嘴,“只有年轻人才会成天泡在游戏厅,别人都是偶尔进来尝尝鲜。”
“怎么会这样?”蓝蓝不明白。
“国内有赌场啊!”美国佬长叹,“想赌的人就赶周末去拉斯维加斯了,平时当然主要还是拿本地的游戏厅当消遣。”
“这倒也是,”范含承认。
要不是目前电子游戏还只有街机,恐怕在日本连捧场的这点人都没有。范含想起了后来的日本,几乎看不见电子游戏厅,到处都是弹子房。不过,日本的电子游戏产业还是蒸蒸日上,只是玩家的那些钱都花在了家用机上面。
“再过几年就好了,”范含安慰大伙,“到时候你们就会成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定一定。”白发财客套,听口气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恐怕是对于日本人的性格理解透彻的缘故吧。
“什么时候调我回去?”美国佬问,“我已经受不了这里了,死气沉沉的社会,千篇一律的人。”
“预定的是什么时候?”范含反问。
“还有半年。”美国佬回答,“不过我希望能提前回国。”
“我回去问问有谁愿意提前来吧,”范含说,“要是没人替你,你就只能再忍半年。”
“唉!”美国佬长叹,“我命苦啊!”
“其实你有点太没耐心了。”范含实在忍不住,想暗示一下,“万事开头难,有时候稍微坚持一下就能柳暗花明。”
“这一坚持得多久?”美国佬看来是有点高了。
虽然平时日本人下馆子也是常常喝高,但那是平辈之间,真要是碰上会餐之类上下级人全到的场合,保证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这美国佬一看就还是在国内泡酒吧的习惯,加上在这里算一把手,喝起来无所顾忌。
“当个总统也得四年呢,而且还有连任。”范含又多说了几句,“你可是这边的开国元老,怎么说也得向那个花生豆将军看齐吧?”
“八年啊……”美国佬感叹,“等不及了……”
朽木不可雕也。
范含无话可说了。
虽然说微处理器已经出现,不过要想把kerv体系做成芯片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算不计成本,最早也得明年。要想达到能供应量产家用游戏机的程度,恐怕还真得到这家伙的“第二任”才有可能。
算了吧,这家伙的业绩也不差,回去之后也能有个好前程。只不过比起他的继任而言,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估计到了最后,这家伙只有仗着资格最老才能进名人堂了。
清酒喝不惯,也就十三四度,进嘴里软绵绵的,范含喝了一盅就不喝了。换成烧酒,这个好一点,二十五度,不过一加冰块又成十几度了,也是只喝了一盅。日本人酒量就这么大,范含不止一次听说过一瓶二锅头放翻一家会社的故事。二锅头只是看上去像清酒而已……呵呵呵……嘿嘿嘿……
到头来还是啤酒最合适,明知道度数不高,但图的就是这个咕嘟咕嘟的痛快劲。
黑啤酒就是比一般的生啤好喝,范含和几个大白一扎一扎的喝个不停。遗憾的是,这里的黑啤不地道,太淡了。最好的黑啤酒应该是德国造,入口极苦,感觉极爽。另外,浓度也是一流,撒到座位上能把裤子粘住。
酒足饭饱,该撤了。
范含上完厕所出来,白发财已经结完账了,看来这家伙应该是“总务处”之类部门的头目。
“我说过我请。”范含发话了。
“怎么能让您请呢?”
“你们怎么走账?”范含明知故问,“还是说,平时就有这笔预算?”
“……”白发财不敢搭腔,乖乖接过范含的支票。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端着盘子直奔范含,很好,这回没弄错正主儿。
盘子里面放着一块扁木牌,大概是两个烟盒竖着并起来大小,旁边还有沾了墨的毛笔。
“啥意思?”范含不明白。
“请您留下宝贵意见,”白发财解释。
“你有啥意见?”范含问蓝蓝。
“看起来很好吃。”蓝蓝悻悻地说,估计是那片菜谱没扯对地方。
“嗯,”范含伸手拿起木牌。
白发财生怕老板现眼,赶紧拿汉语提醒,“这家居酒屋还是很传统的,您要是用不惯毛笔……”
范含二话不说,提笔就写:“イトシムス、ベリデリシアス、ホルキング”
服务员看了半天没弄明白。
白发财轻轻念了几遍,忽然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范含:“itseesverydelicioforlookg?”
“没错。”范含点头。
“好怪的英语。”蓝蓝评价。
“没辙,为了凑足音节。”范含也是一副痛恨因辞害义的表情,“俳句就是五、七、五的规矩。”
“拿片假名写英语也能算是俳句么?”白发财脱口就问,然后赶紧再加上一句,“当然也不能说不算……今天天气哈哈哈……”
“啊,不好意思。”范含伸手拉上拉链,刚才上完厕所忘了关小门了,“我再给你们写个正经的。”
“不是一定要写俳句的……”白发财继续提醒。
“入乡随俗嘛……”范含不领情。
木牌翻过来,挥笔立就。
“这个……”白发财冷静的构思措辞,“若是松尾芭蕉地下有知,一定会引您为平生知己。”
“写的是啥?”蓝蓝抓过来看。
龙飞凤舞一行半:
小便や、ぽつぽつ落ちる、水の音。
第贰拾柒章 终身大事完成时 (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