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晓时分,天上的金乌刚刚泛起一丝火红,战斗已经结束了,打了整整一个夜晚。天空中原本盛气凌人的黑色空气也渐渐褪去,妖魔族已经渡江回去了,远远望去,只看见一些失魂落魄的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陈晟在这场战斗中大展身手,功不可没,但现在他也有点累了,不顾地上的血腥味,找个墙根坐下睡着了。
这场战斗人类虽然胜利了,但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惨痛,近万名战士横尸城下,到处都是断掉的头颅、肢体以及四处蔓延的鲜血。陈晟没心思搭理这些无处申冤的东西,还在回味着自身的力量在昨夜和今晨发生的这场战斗中大肆施展的过程,以便引起睡意。
在他刚要入睡之时,却接到传令,晁广元要召见他。晁广元这时在他的军堂里,气急败坏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陈晟进去的时候,看见他的那些同伴,包括何金儿、刘强、王二等一干人,跪在堂前,不知是在等着什么指示。
晁广元见到陈晟,脸上闪过一点凶狠,见他在那儿傻站着,轻轻地说:“你比别人脾气大,还是地位高?”说完,指了指跪着的那些人。
陈晟向来不喜欢别人的挑衅,而且他似乎并不是很害怕晁广元,说道:“我听说,咱们断江城并没有向城主跪拜的习俗。”
“但犯罪的人呢?”晁广元看他这样不知尊卑,心中的火气又大了些。
陈晟哑然。晁广元语气变平和:“我刚问过这些人,他们都说是你敲响的警钟,这一点你有什么疑问吗?”
陈晟好像知道自己的罪过了,张口结舌,脸上渗出冷汗,呆滞片刻方说道:“没有疑问。”
“那你知不知道,不到紧急情况,这口钟不得乱敲?”晁广元厉声说,“谎报军情的罪过你担当得起吗!”
陈晟认真地回想了昨夜在南城墙的一系列场景,立刻意识到,人类虽然胜利了,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这一切跟自己释放烟花、敲响警钟是有很大关系的。严重一点来说,正是他情急之中受到何金儿的影响,误报了敌情,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他只好跪下说:“一切责任在我,我甘愿受罚!”看来他并不想连累其他人。
晁广元对勇于担当的手下可能更宽容一些,他望了陈晟许久,先前的一肚子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但语气仍然斩钉截铁:“念你及时认错,杀敌的功劳也不少,这次就从轻处置——下次战役,你做先锋吧!”
陈晟听到这句话,心里咕咚了一下,立刻领会了晁广元的意图:既然是先锋部队,就一定要冲在最前面,向敌人发起第一次冲击。城主的意思,就是不让他死得窝窝囊囊,而是让他战死在最前线。
在战争的危急时刻,真的就是身不由己,“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了。
陈晟有些胆颤,但他出生牛犊不畏虎,说道:“愿听城主差遣!”他想,大不了二十年后再当好汉。
晁广元意味深长地叹道:“我们断江城的人,不能死得窝窝囊囊,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他果然是要让陈晟战死。
下次战役离现在的日期也不远了。一个月前,妖魔族刚刚占领了断江城东城外的一个山头。
断江城东西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叫作“断海江”。而城东的断崖之间,刚好有一片不算险峻的陡坡,陡坡对面就是被妖魔占领的一片大山。
这片群山名叫“好钉山”,就像一个铁锥子一样垛在了断海江的中央,把断海江的这一部分硬是挤成了两条支流。妖魔族占据的山头,靠近断江城这边,而且高耸入云,从这里出发过河,沿着那条陡坡走到头,刚好对着的就是断江城东城门,所以一旦这个山头被占领,断江城东城门就会有潜在的危险。
晁广元打算,再过半个月,就整饬军队,重新夺回好钉山。他看陈晟有勇有谋,觉得白白地死了可惜,倒不如利用他这一类人首先冲击敌方阵地,也能够给那群畜生以沉痛的打击。
实际上,除了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他对触犯军法的人一向都是这样对待的。只要他觉得这个人还能有点用,他就会用各种豪言壮语激起这个人不怕死的精神,然后还会给他的牺牲精神带上高高的帽子,鼓励他为断江城而死。当然,这也还是断江城的独特的战士文化使然,让所有人的行为,包括生活方式和死亡方式都变得迫不得已。
陈晟走出军堂,回到寝室,洗漱了一下,像个已经被审判了的人一样疲惫地趴在了床上,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急忙出去一看,原来是刘强。
刘强匆匆跑回自己寝室,慌慌张张地关上门,才弄出这么大的脚步声。陈晟没好气地回屋睡觉,又看到那边白花花的一具玉体也在朝这边咚咚咚地跑过来。
原来是陆仁怡,也是个孤儿,但因为是女的,所以没有像其他孤儿那样成为守护断江城的战士,不过她这样一丝不挂地跑出来也太不成体统了吧。陈晟眼光犀利,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急忙捂住双眼,关上门爬上床,盖上被子蒙住头假装要睡觉,心还怦怦怦地跳。
陆仁怡看到了陈晟,立刻做出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奥——原来是你!”说着,就朝着陈晟的房门手打脚踢,“你小子
给老娘滚出来!”样子简直就是泼妇,实在糟蹋了她那张俊美的脸和因为坚持锻炼而上凸下翘的曲线,口里还歇斯底里地大喊:“陈晟啊陈晟,平常看你斯斯文文的,想不到暗地里还干这种勾当,老娘洗澡就那么好看吗!”
陈晟听到这里,心中大呼冤枉,自己只不过出去了一趟,都没吱声,于是暗骂道:“偷看你洗澡的是刘强好吗,就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身子的模样,鬼才看得上你!”
虽然陈晟冤枉,但陆仁怡坚定地认准了他,在门外娇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陈晟你这个王八蛋,敢做不敢当是不是?还不快滚出来,看老娘不打死你!”边说着,边用光着的脚丫子踢着门。
陈晟被她烦得厉害,想出去给她解释清楚,但她衣服都没穿,自己怎么出得去呀,于是横下心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蒙头睡了起来。但外面噼里啪啦的,怎么睡得着呀,他索性捂住耳朵,强行进入梦乡,不管陆仁怡在外面瞎叫唤。
睡眠最能消解人的疲惫。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落晖把屋里的光线弄得阴凉阴凉的。陈晟还是迷糊糊的,早饭中饭都没吃,肚子饿得难受。但他还不想起床,在回想刚刚过去那个夜晚的澎湃的战斗,以求找到自我满足感,但一想到晁广元让他去前线送死的意图,还是有点丧气。
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放在锅里慢慢煮的青蛙。锅里刚开始是凉水的时候,青蛙还活蹦乱跳,完全不知道危险,但当水慢慢烧开,真正的危险来临之时,那只青蛙想跳出去也来不及了。
陈晟与这只青蛙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知道自己要死,而那只青蛙死到临头还优哉游哉地在锅里蹦跶着。一想到自己明摆着要去送死,他就感到生气,真想发泄一通,把断海江对岸那些畜生全都杀尽,“去他喵的,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他不愿去想这些了,想要去找点饭吃。
往厨房走的路上碰到一些跟他住在一起的同学,但这些人的气氛有点不对呀,看到陈晟之后都是不屑的眼光,似乎很瞧不起他,连招呼都不打。
陈晟正纳闷着,看见正面走过来的是体重有四百斤的黄小莺,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让他感到反胃,但还是跟她打了声招呼。没想到黄小莺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娇滴滴的语言说了句:“哼,大色狼,可别妄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就扭着跟大铁锅一样浑圆的屁股回房间去了。
陈晟听了,顿时虎躯一震,心说您这么威武雄壮,谁敢打您的主意呀!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朝陆仁怡的房间那边一看,陆仁怡正在门口咯咯地笑着呢。
他立马火大,咬着牙压低声音朝陆仁怡叫了声“泼妇!”就进了厨房,他觉得这个时候能吃下个牛。陆仁怡看他没搭理自己,枉费了自己好一阵精心打扮,怨恨地朝他嗔道:“好小子,本姑娘洗澡的时候你看得那么欢乐,现在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真是色心不改!等我吃完饭,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陈晟进了厨房,眼光四处乱窜,猛然看到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好吃的,心中大喜,也不顾这些菜是谁做的,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就大吃,鸡腿、烧鹅、红烧牛肉什么的不管不顾地就往嘴里塞,吃了一会儿口中感觉有点渴,就试了试桌上的酒壶。“哇,满满一大瓶!”他呲牙咧嘴地笑道,闻了闻,“还是桂花酒!”顿时满心欢喜,感觉人生乐事也不过如此,咕咚咕咚,一壶酒就下肚了。
也就半柱香的时刻,他就风卷残云,吃得真是欢喜。他拍了拍肚子,准备要回去,一转身,竟然又碰到了黄小莺,转头那一刹那还差点碰到了她水桶般的小蛮腰,于是就抬头看了看,黄小莺也在怒不可遏地低头看他!
“我的鸡腿,我的烧鹅!啊——”黄小莺发狂大喊,一拳头打在陈晟的鼻子上,力道奇大,打得他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还不
第2章 结缘泼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