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估计朱疤脸不会跑得太远,就顺着脚印追了出去。
朱疤脸已不是当年精瘦干练的土匪了,养了一身的肥肉,跑起路来很吃力,这也该着他当晚丧命。太爷爷虽个子矮,腿短,但他身体好,跑起来两腿如飞,追出庄子外不远,他就看见前面有个黑影,慌慌张张的,正想点射,却见黑影一回身,一声枪响。太爷爷就感到左耳边有东西一擦而过,耳垂发热,他抬手摸了摸,竟破了皮出了血,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没想到朱疤脸开枪也有点准头儿,他的左耳朵从此就留了一个疤。
太爷爷一惊之后发了狠,他抬手就是一枪,黑影应声倒地,等他跑到近前一看,果然就是朱疤脸,还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狐狸皮袄,太爷爷那一枪正打在他后脑勺上,一枪毙命。朱疤脸的手里还攥着一把“盒子炮”呢,太爷爷就把盒子炮拿下来,看了看,手柄还温热,然后别在了腰上。太爷爷又看了看朱疤脸,称霸一方的一个老匪,今天竟死在他的枪下,一时间,他的心情很复杂。
太爷爷正看着,两个弟兄跑了过来,想是王老疙瘩怕太爷爷有闪失,派他们也追了出来。太爷爷忽然又朝朱疤脸的身上打了一枪,两个弟兄愣了愣,惊愕地看着他,一个弟兄说:“大哥,他都死了,你还打他?”“咋?你不觉得他可恨?”太爷爷说这话时,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可恨可恨!”这位兄弟忙说,然后端起“三八大盖”也打了一枪。他们当然不理解,太爷爷想起一个阳光女孩被一个疤脸畜生糟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一枪是替喜凤打的,他一直都记得要替喜凤打上一枪,他不会食言。
太爷爷还不知道喜凤和喜凤的娘已上了吊,若是知道,他不把朱疤脸大卸八块才怪呢。
三个人回到朱家大院时,那几个跟班已被捆了起来,朱疤脸的四个老婆和下人也被集中关在一个房间里,王老疙瘩在正房的厅里,站在一堆东西前咧嘴乐:好多现大洋、金银首饰、布匹、粮食、十几条枪,一些弹药。那个受伤的弟兄就歪在一旁的椅子上,朱疤脸的大老婆正为他的伤口抹药,那药是她为了讨好,主动拿出来的,说是能止血。受伤的弟兄流血并不多,幸亏没伤了大动脉。
一见太爷爷,王老疙瘩说:“大哥,这么多东西,还愁拿不走呢!”顿了顿又说:“大哥,别急着走了,弟兄们走了一天,还没喘口气呢,俺看这挺好的,在这吃顿饱饭,睡个安慰觉,明天一大早再走吧!”太爷爷一听也是,这么多东西,还有一个弟兄受了伤,再说,他也不担心鬼子兵,西风庄离县城几十里远,枪声根本传不到那儿。
王老疙瘩就让两个弟兄押着下人去做饭,等饭做完了,王老疙瘩又把下人和朱疤脸的四个老婆都捆了,和那几个跟班关在了一起。吃了饭已是后半夜了,王老疙瘩拍了拍鼓起的肚皮,忽然喊了一声:“柱子!”他是在喊一个弟兄,那个弟兄就应了一声,王老疙瘩说:“你再辛苦半宿,守着那帮狗日的,别让他们跑了,要是撑不住,就喊虾皮替你!”柱子一听却拍胸脯:“放心睡你们的吧,有我在一个都跑不了!”
天欲亮未亮,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太爷爷和王老疙瘩在正房内睡得正香,忽然响起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被惊醒的太爷爷一骨碌坐了起来:“谁呀?咋了?”就听门外一个弟兄急切地说:
“大哥,不好了,柱子和朱疤脸的小老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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