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沉道,“都没了……去岁大旱之后又大雪,青州之乱流民众多,四处抢夺粮食,北契国铁蹄也南下打草谷,俺们家田地收成都没了……
“而朝廷为了应对北疆随时可能的战事,改了军制,四处征兵,老的少的男丁都得去,还相互结保,逃一人便杀一保,根本躲不过。不仅如此,为了筹备暴涨的军饷需求,又增加了和籴的重税,可边民家里都没男丁,地又被流民掠抢了,哪来的钱交税?
“俺家人口多,俺爹俺哥都去了服役,俺侥幸逃过,俺娘病着,俺媳妇照顾着一家老小,俺只能南下讨活计,一路辗转来到京城。
“这里倒是繁华景象,与俺老家天堂与地狱之分,俺存了些银钱,还想过年开春送回老家,不曾想,半月前收到了噩耗,俺爹俺哥,俺娘俺媳妇儿,都在敌人打草谷中死去了……俺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待招说着,忽然恸哭起来,一个而立之年的儿郎,停了剪子蹲在地上大哭。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安抚:“你好歹活下来了,还有手艺,便在京里应声吧!”
“俺不甘心,俺爹俺哥,俺娘俺媳妇儿,咋这么命苦呢……”
“听说便民的税赋是比咱们多一些,那和籴制是怎么一回事儿?也听说苛暴猛于虎,好些人从北疆逃走了,要嘛南下讨生活,要嘛干脆北逃入了契国避险,那边境可还有边民戍卫?”
“宫里执政的相公又换了一批人,听茶楼里的说书的说甚么新党旧党的,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邻里议论纷纷,也安抚着那失去家园恸哭的待招。
潘令宁却没了心情,默然退开了,乘车前去书铺。
只是理头待招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便民的真实经历,和陈靖的亲眼目睹,何尝不能证明新政的真实面貌?
她再一次回想起温巡的警告,难道温巡……当真才是对的么?崔题的新政……错了么?
她心神不宁,来到了书铺,因着徐焕今日休息,铺中乃张叔值守,见她到来,张叔匆匆奔出来道:“娘子,小的正要派人通禀您,有个……温小官人的仆人……受了重伤,如今来到铺中,说要求见你!”
“谁?”潘令宁霎时回神,侧首疑惑蹙眉。
“娘子随我来,如今我把他安顿在隔间。他说他好不容易从北地逃亡回来的,拿了主家的信物,一定要亲手交给娘子!”
张叔这么说着,潘令宁也分外紧张,蹙眉轻声问:“难道是……江鱼儿?”
张叔也不敢答应,待她去了后院隔间,果然见一人瘫坐在地上,衣衫褴褛,如乞儿般浑身狼狈,肿瞎了一只左眼,另一条左腿也包裹着,似乎伤残,只能拄着拐杖。
她万分惊讶,睁着双眸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当真认出,立即惊呼:“江鱼儿?你不是随巡哥哥……你家郎君去了北境,怎么逃回来了,还这般惨状?”
江鱼儿见人来了,赶紧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潘娘子啊,我家郎君被山匪劫走了,生死未卜,求求你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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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北疆惨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