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纸,呆愣愣的侧头盯着元梅,只见后者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吐着烟雾低声说:“我知道你找过小川他爸爸,问过那些药方,也知道你收买了查牡,可那都是在我默许下做的。
安全,你还不够聪明,你的想法我都猜到了,你应该做的更完美一点!让自己在这件事里完美隐身的。你知道吗?是我让小川替你抹掉痕迹的,是我心甘情愿喝掉那些药的,我让他睡在枕边,就是为了你。
还有医院里那些人……他们拿给你看的,那些所谓的“假片子”、“假报告”,都是我亲自去检查出来的。
是我让他们拿真片子,去冒充假的片子,为的就是让你放心,让你没有顾虑,为所欲为,可是你太!笨!了!你怎么就那么放心他们呢?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们是我的人呢?说真的,你演技都没有那些看病的好。
如果现在猜叔还在,他来当这个老大,那你的命早就没了!你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糊涂了明白吗?”
“梅姐……”王安全突然生出了一股不真实感,他觉得自己今天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已经在做梦了,对方的话每个字他好像都能听懂,可每句话他又好像都听不懂,遂讷讷的盯着元梅,不知所措的摇着头问道:“你的病……是真的?”
“嗯,恶性脑瘤。真的。”元梅淡定点头:“你要是不给我下毒,我应该还能多挺几年。”
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又探手在子佩送来的烟灰缸边缘磕了两下烟管,轻声细语的说:“不过多几年少几年的,我也不是很在意……
不对,我反而还得感谢你呢,我太累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你看见我喝的那些药,一半是治脑瘤的,另一半,是治疗抑郁症的,但我自己知道,这是心病,治不好的,我的药没了,很早以前就没了,我好不了了,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这一刻,王安全突然想到了但拓,想到了但拓死的时候,她那个绝望到好像也要跟着那个人一起死的样子,他急促的眨眨眼,嘴唇仿佛干涩到张不开似的,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却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话中含义。
“噗……呵呵呵……”元梅都被他那个死出逗笑了,随手接过子佩重新替自己倒的酒,抿了一口后,又递了回去,不紧不慢的又掸了一下烟灰:“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在培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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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怕,你不敢全然相信我,你怕我会像当年骗猜叔一样骗你,所以你想先下手为强,可是啊……安全,你想错了,我没骗你,培养你,是真心的,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也是真心的。
我培养下面的人,让他们可以做好你手里的事,的确是想把你摘出来,不过我不是想除掉你,是想让你跳出现在的环境,站在更高的视角重新审视达班,这样,才能当好达班的老大。”
“梅姐……”王安全张了张嘴,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反复咽口水,深呼吸几次后,难过的摇着头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元梅不屑的撇嘴冷哼一声,又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侧头看着王安全,微微蹙眉提醒道:“生命只有一次,你犯错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如果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我,我要是不替你兜着,你就死了,人死了,就没有机会说对不起了,更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懂吗?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给我过过脑子,别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办得漏洞百出,白瞎我当初你了。
就那个查牡,你明明可以不让他知道有你插手的痕迹,明明可以使点手段,让他自己觉得是他自己想给我下毒的,我不管你是用心理操控也好,或者是从什么地方下下手也好,总之你不应该露出马脚。
做这种事,你怎么可以让人家摸到蛛丝马迹啊?你当年的聪明劲儿呢?你当年的灵性呢?是这些年高高在上的王老板当得太狂了吗?就这么自信能玩得过我?还是说你只是活够了,想找个理由让我把你杀了?”
王安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一言不发默默垂泪,元梅见状,无奈的将手中香烟碾灭,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又蹙着眉垂下眼帘:“呼……也不能全怪你,我也太急了。我身体不舒服,脑子乱糟糟的,思维混乱,今天一出,明天一出,那天一激动,还把禄颂杀了,让你害怕了。
可是安全,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真的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我经常头疼、流鼻血、浑身都难受、心里最痛苦,堵得慌,只能喝药压制,我……我不想遭那么多罪,也不想因为生病变丑……
我甚至连一根白头发都不想长,我还想死了以后,跟猜叔排排站在门厅里替你看门呢,我想让我的人皮漂亮一点,毕竟我要在展柜里待很多很多年,太丑了,我死都不甘心。”
说到这里,她又释然般轻笑一声,语调也轻快了不少,略带调皮的对自己那个已经哭的肩膀都跟着抽抽起来的绿茶手下说:“反正已经没多长时间可活了,我不如就以身入局,亲自来给你当这个磨刀石,锻炼锻炼你的心理素质喽。”
“梅姐,对不起……呜……我不知道……对不起……是我错了……”王安全终于崩溃的大哭出声,元梅却依然淡定如初,微笑着用手擦掉他满脸眼泪鼻涕,摇着头低声说:“你知道也没用,我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就算不想杀我,想劝我治疗都劝不动,我连点求生欲都没有,你能干什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挑挑眉,笑嘻嘻的往对方身边靠了靠,略带调皮的挑眉问道:“哎,对了,我有点好奇,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下毒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王安全眼圈红的像是抹了口红一样,难过到浑身肌肉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紧紧咬住后槽牙,失控般的将她圈进怀里,突然感觉她这些年真的瘦了很多。
她以前虽然看不大出来,可当年他抱着她时,能清晰的感知到掌下坚硬如铁的结实肌肉,靠的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她的强悍。虽没有大部分女人那种柔弱无骨的撩人身材,可她能给人一种永远都可以作为一个依靠的感觉。
但现在,掌下的后背上没了硬邦邦的肌肉,瘦到几乎皮包骨,他甚至都能隔着衣料摸到她骨头的形状,她整个人也似乎小了一圈,让人这么抱着,心里空落落的。
他无声的流着眼泪,元梅似是感应到了,同样也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声音中带上了笑意,语调轻快的追问道:“嗯?说一下嘛~~~什么感觉?是解脱释然,还是心疼不舍呢?我猜应该会有点心疼吧?”
说着,她收回手来,轻轻推开王安全,仰头看着他哭的通红的眼眶和鼻子,轻柔的揩去他眼角的泪珠,用撒娇一样的语调软声呢喃:“难过啊?
呵呵……我知道你会难过,我故意的,只有让你心里难受,你才能记住我,这样……等我死了以后,你当老大,才会照顾好我留下来的人,按照我的思路经营达班……”
见王安全难过的满脸肌肉都不住抽搐,她又是轻笑一声,指尖轻柔的描绘着对方的眉眼,娇嗔着瘪了一下嘴,语调中也掺杂了一丝调皮:“这么不乐意呀?那我人都死了,让你难受一下怎么了?”
“梅姐……呜……”王安全很崩溃,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嚎啕大哭:“我后悔了……对不起……我不知道,都是安全的错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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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哼……”元梅现在一点也不想哭,反而还有点想笑,于是她也没憋着,就那么被王安全抱着闷笑出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声音低沉的呢喃道:“去吧,去参加我大侄女的满月宴,回来以后,你就是达班老大了。
去了以后,记得感谢元果,他家孩子半个月前就满月了,为了你,他跟人说孩子身体不舒服,发烧了,硬拖了半个多月。
呵呵呵……这条狗命我严防死守的保护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没保住。
哎~~无所谓了,反正能托付出去的我也都托付出去了,这条命,你要,那就给你,谁让我宠着你呢?
梅姐我啊,最善于使用阳谋了,我的命给你,你可就不能不听我的话了。”
她这些话虽都是软的,却字字都捅在了王安全心上,他只感觉难受到窒息,哭着哭着,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元梅用才去过老茧的手指替他把了脉,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放下心来,无奈的摇头轻笑,又轻声细语的哄了半天。
后者刚缓过劲来,她自己就出毛病了。
元梅推开手忙脚乱的王安全,抹掉下巴上的鼻血,颤抖着手掏出随身准备的药瓶到处一颗指甲大小的药碗,嚼碎了合着酒一起咽下,又摆着手朝门口扬扬下颚:“回去吧,连夜回大曲林,明天上午十点半的飞机,你准备一下……医院那些人我都处理掉了,之后的事情我都计划好了,具体的,元果会跟你说……”
说话的时候,她整颗脑袋都像是被一只刺猬钻进去了一样,从里往外疼,更是让人没法摆出什么好脸色来,见王安全还抹着眼泪站在身边,又不甚耐烦的朝门口摆手:“走吧,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王安全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的点点头,默默离开了她的房间。
元梅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后,让子佩叫人进来收拾好地面上的狼藉,自己则坐在原地,让子宁给自己拿浴袍,去卫生间清洗满身鼻血。
那年,她让王安全跳出现在的身份,试着甩掉身上现有的一切责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她的计划。
哦,不,或许在更早以前,在她将王安全是自己培养的继承人这一消息写在给猜叔看的遗书中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当年岑智川故意装模作样的刺激王安全,的确是在元梅不知情的时候做的,可这个动作,等于替她提前启动了那个早就已经在酝酿中了的计划。
方才她跟王安全说,他太心急,提前入场了,这种行为太蠢,可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呵呵,是,也不是,王安全的确提前入场了,这也的确算得上有些愚蠢,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心急,还不是被大姐头逼的吗?
早在猜叔还活着的时候,早在但拓还在勃磨的时候,早在当初第一次告诉王安全自己要玩命的时候,元梅的计划就已经在酝酿中了。
她以前看重王安全,是觉得他对自己有用,可当她脑中的计划逐渐完善的时候,王安全就不只是有用这么简单了。
元梅一直都在想,如果她不愿当毒贩的话,应该如何破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一个替死鬼来帮她完成她所有做不完的事情,也替她坐稳那个位置,最让她放心的人,就是王安全了。
当初在给猜叔看的“遗书”中表示王安全会接替自己,就是为了让他感受到越过顶头上司与更高一层领导直接取得连接的美妙,在他脑中种下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
哦,或许不应该说元梅给他种下了那颗种子,因为他本来就有野心,那这样说好了,在他那颗名为野心的种子上浇灌营养液,促进它迅速生长。
自从王安全频频被她叫到身边陪伴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陷入恐慌了。
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语言,让王安全生出危机感,觉得她口中那所谓的“还有晋升空间、尽快把自己从现有的工作中摘出来、培养可用的人才接手所有工作”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
那段时间里,王安全的试探也不仅是感情方面,更多的,是试探元梅的态度,只要她回应了,那就说明自己对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以元梅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用的上的人,她是不会吝啬给与一些甜头的,就连岑智川都可以,那么自己对她来说只要还有用,她就会给出些许回应,可她没有。
没有任何回应,这怎能让人不害怕呢?
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他不得不主动出手反击,他们两个人,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着急,急着让元梅去死,像当初的猜叔一样。
他不能再利用兰波了,他也利用不了兰波,那孩子对他阿姐的感情那么深,任谁叫他去杀他阿姐,都是不可能的事。
王安全敢肯定,如果他敢让兰波知道他姐姐想杀自己,那兰波不但不会针对他姐,反而还会帮忙出谋划策,甚至替她动手。
至于别人……呵呵,他要面对的可不是猜叔,是元梅,那个干掉了上一任老大的胜者!
除了让她悄无声息的去死,王安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这样,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破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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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你的生日礼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