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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
     是啊,眼下债主天天堵门,再弄不到银子,他们二房三房就真要被扫地出门,连这仅剩的体面祖宅都保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眼中也只剩下对银子的渴望,“我这就回去清点契书!只要这一次还上所有的欠款,我定要为家中的子嗣谋条出路!”
     姜柏舟颔首:“三弟所言甚得我心!”
     兄弟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狂热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书房里弥漫着一股病态的亢奋气息。
     三房所居的西跨院,气氛却截然不同。
     姜月柔独自坐在自己闺房的小窗边,窗棂半开。
     外面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几点疏星冷冷地挂在墨蓝的天幕上,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将她纤细的身影模糊地投在墙壁上。
     她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素白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方才父亲姜松岩急匆匆进来,满脸红光地告诉她七日后,要去参加安平伯府的家宴的好消息时,她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父亲沉浸在狂喜中,并未注意到女儿异乎寻常的沉默和苍白。
     “霓裳阁……”姜月柔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吐出这三个字。
     下午王福送来的那份最终清单副本,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梳妆台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落在那最后一行,那三个扭曲的几乎变形的字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手中的丝帕几乎被绞烂。
     “姜家,到底还有未来吗?”姜月柔脸色惨白,眼泪无声地滑落出眼眶。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更梆,更添几分凄凉。
     姜月柔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祥的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过来,冰冷粘稠,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在这盛夏的夜晚里,却冷得瑟瑟发抖。
     ……
     灯火通明的雅室内,姜清宁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圈椅中。
     烛台上,数支儿臂粗的红烛熊熊燃烧着,跳跃的火焰将她清丽却冷硬的侧脸轮廓映照得半明半暗。
     室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那份长长的、写满姜家二房三房变卖家产的清单,此刻如同最肮脏的垃圾,被随意地扫落在地毯上,无人再看一眼。
     姜清宁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
     她手中,正握着那支母亲留下的旧银簪,簪身冰凉,唯有顶端嵌着的那片小小白玉,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她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抚摸着那片白玉,仿佛在触摸着从前消散的回忆。
     烛光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动,映不出丝毫暖意。
     她的唇角无声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完美的弧度。
     “快了……”一个极轻极低的气音,如同毒蛇吐信,悄然逸出她的唇瓣,瞬间消弭在烛火燃烧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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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贪婪逼人死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