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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零 斛食[1/2页]

偏天 黑月幻想s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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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叶稀竹影薄,月明灯暗客寂寥。
     竹帘被风掀开第三道缝隙时,我正把最后半块冷硬的炊饼塞进怀里。檐角铜铃叮当乱撞,惊得墙根下蜷缩的狸花猫弓起脊背,它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满地碎银似的月光,像极了那年我在雁门关外见过的狼眼。
     枯叶在风里打旋,打着旋儿往人衣领里钻。这风倒像是长了眼睛的,专挑人最单薄的缝隙往里钻。我紧了紧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袍,指节蹭过粗砺的麻布时,忽然想起临行前娘亲攥着我腕子的力道——她掌心那道陈年烫伤,是去年除夕替我熬药时燎着的。
     “客官...要添灯油么?“
     柜台后钻出个佝偻的老妪,发间别着的木簪只剩半截红缨。我望着她手里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灯芯爆开的火星在琉璃罩里明明灭灭,倒像是把满天星子都囚禁在了方寸之间。檐下悬着的竹帘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恍惚间竟像是千军万马踏过戈壁的沙鸣。
     “劳烦。“我摸出枚铜钱放在柜台上,指尖触到她掌心厚茧时微微一滞。这客栈的陈设倒是古怪,八仙桌腿雕着盘龙纹,墙角兵器架上却摆着生锈的纺锤。老妪佝偻着背去取灯油,后颈处露出一块暗红胎记,形似展翅的朱雀。
     灯影忽然摇晃起来。
     不是风。是有人掀开了门帘。
     寒气裹着夜露涌进来,像条冰冷的蛇顺着脚踝往上爬。来人斗笠边缘垂着黑纱,走动时黑纱拂过门槛,带起一串细碎的铃铛声。我数着那铃声,七下,和去年在敦煌石窟前听到的铜铃声一模一样。那时有个西域舞姬在窟前跳胡旋舞,金铃系在脚踝,转瞬便被黄沙吞没了踪影。
     “客官...“她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右手按在腰间革带,指节泛着青白。我注意到她靴筒上沾着暗红血渍,已经干涸成褐色的硬痂。这荒山野岭的,总不会是打猎沾的野味。
     老妪的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火苗蹿起半尺高,将那人斗笠下的半张脸映得惨白。她颈间有道狰狞的疤痕,像蜈蚣似的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我突然想起掌柜案头那本残破的《山海经?》,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人皮地图,边角处用朱砂画着类似的图腾。
     “一壶烧刀子。“她声音突然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解开时飘出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老妪接钱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眼珠突然死死盯着那油纸——那分明是塞外马贼用来包头盖骨的裹尸布。
     檐角铜铃又响。
     这次是九下。我后槽牙咬得发酸,去年在龙门镖局听镖师说过,九声铜铃是给死人送葬的规矩。掌柜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账本上,把“癸未年七月初七“几个字晕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黑衣人突然转身。
     斗笠被风掀飞,露出张清丽如玉的面容。她眼尾缀着颗朱砂痣,在惨白面容上艳得惊心。我呼吸一滞——这分明是江南烟雨巷里那些画舫上的姑娘才有的妆容,可那眼底的寒意,却比塞外的风雪还要刺骨。
     “客官...“她向前半步,腰间革带上的银链哗啦作响。我怀里的冷炊饼突然变得滚烫,烫得胸口发疼。去年深秋在庐山脚,有个卖唱的盲女也是这样唤我,她指尖抚过琴弦时,弦上沾着的血珠把《广陵散?》染成了断肠调。
     油灯“噗“地爆出朵灯花。
     老妪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枯爪般的手掌拍在柜台上:“好个故人归!“她身后墙上那幅褪色的《寒江独钓图?》无风自动,画中蓑衣人的斗笠突然滚落,露出半张腐烂见骨的脸。
     黑衣人袖中寒光乍现。
     剑锋割裂空气的嘶鸣声里,我瞥见剑柄上缠着的褪色红绳——和当年系在阿娘腕间的那根一模一样。她剑尖直指我眉心,可那眼神却不像要杀人,倒像是...在找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
     “叮——“
     铜钱落地的脆响划破死寂。我弯腰去捡,看见她靴跟处嵌着的金铃铛,铃舌上沾着片干枯的竹叶。记忆突然如潮水漫过堤坝——十五岁那年的上元节,我在秦淮河畔见过这样的铃铛,系在个戴傩戏面具的少年腕间。那少年转身时,面具下淌出的血染红了整条秦淮河。
     黑衣人突然踉跄后退。
     她捂住心口踉跄着撞上博古架,瓷瓶碎裂声里,我看见她后背插着半截断箭。箭尾系着的红绸带在风中狂舞,像极了那年重阳节,我在护城河边放飞的那盏孔明灯的流苏。
     “原来是你...“她染血的指尖抚上剑柄红绳,忽然绽开个凄艳的笑。檐外竹影突然疯长,将我们笼进片浓稠的墨色里。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和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最后一滴灯油坠入铜盏时,我看见她化作万千竹叶,在月光下碎成星屑。掌柜的账本无风自动,最新一页浮现鎏金小篆:
     “癸未年七月十五,客似故人归,灯灭人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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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黑洞和诺亚此刻一同在遗落之海执行任务,张黑洞二人在一间神庙一齐举行了斛食仪式,献上了荆轲的头,韩信的左手和魏延的右脚。
     “诺亚,你会怪我骗了你吗?”
     “为什么问这个?”
     “我没有选择……我生来就是天衍的……”
     “什么?”
     丑牛磐岳这时冲破了大门,看到了张黑洞便要斩杀他。
     “天衍魔尊的副体,受死吧!!”
     潮水裹挟着咸腥的血气漫过神庙残破的石阶时,张黑洞正用匕首挑开祭坛上最后一层黄表纸。腐朽的木纹间渗出暗红汁液,在月光下凝成韩信左手掌纹的形状。他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夜,诺亚在训练场替他挡下淬毒弩箭时,溅在白大褂上的血也是这样黏稠地凝结着。
     “要开始了。“他对着阴影里的人影轻笑,腕间银链与青铜铃铛相撞,惊起檐角栖息的夜枭。三丈高的青铜鼎在月光下泛着青绿铜锈,鼎身饕餮纹的獠牙正对着诺亚苍白的侧脸。年轻人正在擦拭那柄从不离身的唐横刀,刀镡上镶嵌的蓝宝石映着祭坛上支离破碎的肢体——荆轲的头颅被盛在青玉碗里,下颌骨仍保持着开阖的弧度。
     诺亚忽然抬头。他左眼虹膜在暗处会泛起鎏金色泽,那是天衍局特制义眼的副作用。“你总说神庙供奉的是东皇钟碎片。“刀尖挑起半截焦黑的竹简,“可这些陪葬品...“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他盯着竹简表面浮现的星图,那些用朱砂标注的二十八宿正在月光下缓慢移位。
     张黑洞解开束发的帛带,墨色长发垂落时带起一阵檀香。他颈间胎记在月光下泛着青鳞状纹路,像极了青铜鼎内壁铸造时留下的范线。“当年墨家工匠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浇筑这尊方鼎。“他伸手抚摸鼎耳处的裂痕,暗红锈迹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后来他们发现,用活人祭祀时,鼎中凝结的血珠会排列成卦象。“
     夜枭的啼叫突然变得凄厉。诺亚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义眼闪过一串乱码般的蓝光。张黑洞知道他在压抑什么——三年前在阿尔卑斯冰窟,正是这双义眼在暴风雪中识别出冰层下的青铜器残片,才让他们找到了沉眠的东皇钟碎片。但每次启动义眼超过三分钟,诺亚的太阳穴就会浮现蛛网状的裂痕。
     青铜鼎突然发出闷响。张黑洞掀开鼎盖的刹那,咸腥海风突然转向,裹挟着某种腐烂花果的甜香涌入神庙。鼎中血水沸腾着凝成三颗头骨,分别是荆轲的下颌、韩信的颧骨与魏延的枕骨。当魏延的右脚胫骨被放入祭鼎时,整座神庙的地面开始震颤,壁画上飞天的衣袂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蝌蚪文。
     “坎为水,离为火,震为雷。“张黑洞的指尖在鼎身游走,青铜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内层篆刻的洛书,“诺亚,你闻到没有?这是用楚汉争霸时的阴兵骸骨炼制的引魂香。“他忽然轻笑,发间银链突然绷直,鼎中血水化作九条水蛇缠住诺亚脚踝,“就像你永远闻不到自己血液里的铁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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