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下…有东西?”王勇的声音有些发干,盯着刚才震感最强烈的地方,一块颜色略显不同的水泥地面。
“不是活物。”季洁斩钉截铁,她已蹲在那块水泥地旁,指尖捻起一点震落的灰白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是震动马达。有人故意制造恐慌。”她站起身,眼神冷冽如冰,“看来,这位‘鬼不仅会耍光影,还会搞点小工程。”
这“鬼”的挑衅显然没有结束。就在众人惊魂甫定,将目光投向季洁所指的地面时,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刮擦骨头的低沉嘶吼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空间!
“呜…嗷…”
那声音沉闷、粘腻,带着非人的痛苦和怨毒,仿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重重撞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几个年轻队员脸色瞬间煞白。
“那边!墙上!”陶非的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手电光猛地打向不远处一堵相对完整的砖墙。
光束下,触目惊心!
暗红,粘稠,如同刚刚泼洒上去尚未凝固的血液!一只,两只,三只…密密麻麻、扭曲狰狞的手印,凭空出现在斑驳的墙面上!那些手印大小不一,指节扭曲,仿佛临死前绝望的爪挠,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异光泽。浓烈的铁锈混合着类似血浆的甜腥气味,随着那低沉的嘶吼声浪,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几个队员的喉咙。饶是身经百战,面对如此诡异血腥的场面,肾上腺素依旧不受控制地飙升。
“稳住!”季洁的声音像淬火的钢刀,瞬间劈开了恐惧的浓雾。她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但眼神却更加锐利,仿佛要刺穿这层精心布置的恐怖帷幕。“都是假的!嘶吼是录音,手印是颜料!老郑,采集样本!其他人,散开!仔细查,看看这‘鬼到底藏在哪个角落里搞鬼!重点查声音源和颜料痕迹!”
她的镇定如同定海神针。队员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依令散开。老郑迅速取出棉签和试管,小心翼翼地刮取墙上的“血印”。王勇、大斌等人则屏息凝神,用手电光一寸寸搜索墙面、地面,寻找任何能发出声音的隐藏设备。
就在王勇全神贯注地检查靠近那堵血印墙的墙角时——
“喀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脚下响起!
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脚下那块刚刚被季洁指出颜色异常的水泥地,竟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裂缝迅速扩大,如同恶魔咧开的巨口!
“啊——!”王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一股冰冷彻骨、带着泥土腥气的力量猛地箍住了他的右脚踝!
一只苍白的手!毫无血色,皮肤紧贴着骨节,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正从那个漆黑的地洞中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力量大得惊人,拼命地将他往下拖拽!
冰冷、滑腻、非人的触感透过裤管传来,死亡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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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季洁目眦欲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死死抓住王勇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拖。“帮忙!”
“抓住!”
“用力!”
大斌、陶非等人瞬间扑倒,七手八脚地抓住王勇的胳膊、肩膀、腰带,像拔河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拽。王勇的身体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悬在洞口,他惊恐地瞪着脚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只死死攥住他的惨白鬼手,奋力挣扎蹬踹。
“松手!你他妈给我松手!”王勇嘶吼着,另一只脚狠狠踹向那只手臂。
“一!二!三!拉——!”
众人齐声怒吼,猛地发力!王勇的身体被硬生生从洞口拽离!
“噗嗤”一声轻响,像是皮肉被强行撕裂。那只苍白的手,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竟在王勇被拖离洞口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凭空消失了!只留下王勇脚踝上几道清晰的、带着冰冷泥泞的指痕,以及洞口边缘几缕断裂的、同样苍白无血的…橡胶碎片?
王勇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几道冰冷的泥痕,又看看地上那几片碎裂的硅胶假肢材料,一股荒谬绝伦的愤怒取代了恐惧。
“操!假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季洁蹲下身,捡起一块假肢碎片,指尖感受着那冰冷滑腻的硅胶质感,又看了看洞口边缘残留的、用于触发翻板陷阱的细若游丝的触发线。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队员们,扫过墙上狰狞的“血手印”,扫过地上那个伪装拙劣的陷阱洞口。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诡异,所有的“灵异现象”,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去了神秘的外衣,露出了精心策划、人为操控的冰冷内核。
“装神弄鬼,煞费苦心。”季洁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这根本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是一场戏,一场针对特定目标,或者说,针对我们这些调查者的,赤裸裸的恐吓和挑衅!目的,就是要让我们相信这里有鬼,让我们恐惧,让我们退缩,或者…让我们忽略掉他们真正想掩盖的东西!”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工厂更深处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区域。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目标很明确,手段很下作。这工厂深处,绝对藏着他们不想让我们找到的东西!走,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季洁的声音斩钉截铁,率先迈步,朝着黑暗深处走去。队员们紧随其后,之前的恐惧已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取代。鬼影?血手?地底鬼爪?不过都是些可笑的、用来吓唬人的破烂道具!他们倒要看看,这幕后黑手,到底在遮掩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穿过布满废弃机床如同巨兽骸骨的生产车间,绕过倾倒的原料桶形成的障碍,推开一扇锈蚀得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沉重铁门,一股更加浓重、混杂着霉烂纸张、陈旧油污和老鼠排泄物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似乎是曾经的厂办区域。狭窄的走廊两侧,是几间办公室。大部分门都敞开着,里面桌椅歪斜,文件柜倾倒,散落的纸张早已被霉菌和灰尘覆盖,像一片片枯死的落叶。只有走廊尽头那间屋子的门,虚掩着。
“这间。”季洁示意,轻轻用脚踹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股更浓的尘埃味涌出。屋内堆满了杂物,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报废的办公桌椅叠罗汉般堆到天花板,破损的纸箱里露出不知名的零件,厚厚的灰尘覆盖一切,蛛网在角落里肆意编织着灰白色的陷阱。
“搜!仔细点!”季洁下令。
队员们分散开,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杂乱中艰难地切割着。翻动重物的摩擦声、纸箱被挪开的窸窣声、呛咳声此起彼伏。灰尘被搅动,在光束中狂乱飞舞。
“季姐!有发现!”大斌的声音从房间最阴暗的角落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大斌费力地挪开一个沉重的、覆满灰尘的木箱。箱子后面,紧贴着墙壁的阴影里,静静地立着一台老旧的、方头方脑的机械——一台布满划痕、外壳泛黄的胶片投影仪。一根同样布满灰尘的电线,从它后面延伸出来,隐没在杂物堆里。
“投影仪?”陶非有些诧异,“这年头谁还用这个?”
“所以才够隐蔽,够不起眼。”季洁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这台老古董。她小心翼翼地拂去镜头盖上的厚厚积尘,露出浑浊的玻璃镜片。“找到电源,看看它还能不能工作。”
很快,老郑在杂物堆里扒拉出一条同样老旧的电线插头,插在旁边一个看起来还能用的插座上。投影仪顶部的散热风扇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开始吃力地转动,一股淡淡的电器元件发热的气味弥漫开来。镜头处,一束微弱、昏黄的光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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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片子!”王勇眼尖,看到投影仪片槽里卡着一卷黑色的胶片。
季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机器侧面的播放按钮。
“咔哒…咔哒…咔哒…”
胶片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机械特有的笨拙和年代感。墙上的光斑跳动了几下,稳定下来,显露出画面。
画面质量极差,布满闪烁的雪花点和扭曲的波纹,像是信号极差的旧电视。镜头对准的是一个极其逼仄、压抑的空间,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视物。背景是粗糙的、布满污渍的水泥墙壁。画面的中心,是一个被铁链锁在墙壁水管上的男人!
男人衣衫褴褛,头发纠结成块,脸上布满污垢和淤青,嘴唇干裂起皮。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被长久折磨后,混合着巨大恐惧、绝望和一丝疯狂企求的眼神,像垂死的困兽。
“救…救命…”男人的声音从投影仪自带的小喇叭里传出,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喘息,断断续续,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干扰噪音,“……他们…要杀我…灭口……工厂…老板…周天豪…他…他不是人……”
男人的身体因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为了…那块地…省下…赔偿金…他…他陷害我们…说我们…操作失误…炸了…炸了车间…李工…张哥…都死了…死了啊!…我…我是唯一的…活口…他…他要我死……”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证据…证据我藏…藏起来了…在…在……”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仿佛要穿透时空,向屏幕外的人传递最后的信息。他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就在这时,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男人的影像被拉长、撕裂,最终被一片刺眼的雪花和尖锐的蜂鸣声彻底吞噬。
“咔哒”一声,胶片走到尽头,投影仪自动停止了转动。那束昏黄的光也随之熄灭。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投影仪风扇慢慢停转的微弱余音,以及众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墙上的雪花点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
“周天豪…天豪化工的老板…”老郑喃喃道,脸色铁青,“五年前,这里确实发生过一次严重事故,死了三个工人,说是违规操作引发爆炸…当时就是赔钱了事…”
“不是事故!是谋杀!”王勇一拳砸在旁边歪斜的桌子上,灰尘簌簌落下,他双眼通红,“为了地皮!为了省赔偿金!这帮畜生!”
季洁沉默着,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那面刚刚投射过绝望影像的墙壁。那个男人最后无声的口型,还有他身后那片模糊的水泥墙背景…在画面剧烈扭曲消失前的最后一瞬,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异常。
“画面暂停!技术处理!重点看那个工人背后的墙壁!”季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掏出手机,迅速对着投影仪和房间环境拍照取证。
“明白!”队里的技术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操作起那台老旧的机器,试图回放最后几帧画面。同时,其他队员在季洁的指挥下,开始更加细致地搜索这间堆满杂物的房间。
“季姐!有东西!”陶非的声音带着惊喜。他从一个倒塌的文件柜底下,拖出一个被压得变形、覆满油污和灰尘的硬壳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已经破损,露出里面泛黄发脆的纸张。
季洁立刻接过,小心地拂去厚厚的灰尘,翻开第一页。褪色的蓝黑墨水字迹,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工整和拘谨,密密麻麻地爬满纸页。
“……四月七日,晴。周天豪又来了,催进度。新配方的稳定性报告明明还没出来,他硬要我们上生产线。老李顶了几句,被他指着鼻子骂‘不想干就滚……”
“……四月十五日,阴。车间通风系统坏了三天了,报修单打了三张,石沉大海。味道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小张咳嗽得厉害,去找工头请假看医生,工头说周老板定的规矩,请假扣三天工资,旷工直接开除。小张红着眼回来了……”
“……五月三日,暴雨。完了,全完了!老李和小张…还有小王…都没了!炸了!整个B区车间都塌了!周天豪这个王八蛋!他上午还来催工,说客户等不及!下午就出事了!他带人封锁现场,跟调查组的人嘀嘀咕咕…我听见他说…说是老李他们违规操作,私自改了管道阀门!放他娘的狗屁!那阀门是厂里为了省钱买的次品!压力一大自己就崩!他这是要栽赃!要我们这些死人的家属闭嘴!……”
日记的内容触目惊心,字字泣血。记录者显然是当年事故的知情者甚至亲历者,字里行间充满了压抑的愤怒、绝望的控诉和对周天豪刻骨的仇恨。日记在记录完事故后戛然而止,后面全是空白。
“日记主人呢?”王勇急切地问。
“死了。”老郑翻到最后一页有字迹的地方,指着上面一段潦草、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文字:“……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太多了…周天豪…你好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字迹到这里已经歪斜得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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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被灭口的。”大斌的声音低沉。
就在这时,技术员那边传来进展:“季队!图像处理出来了!最后几帧,他身后墙上,确实有东西!很模糊,像是用指甲或者碎石划上去的!”
季洁立刻凑到技术员的手提电脑屏幕前。经过降噪和锐化处理的画面,定格在男人抬头无声呐喊的瞬间。在他头部侧后方的水泥墙上,一片斑驳污渍的掩盖下,隐约可以辨认出几个刻划的数字:
703528
“数字?什么意思?”王勇疑惑。
“像编号。”季洁盯着那串数字,大脑飞速运转,“入狱编号?身份代码?或者是…某种密码?”她立刻掏出警务通,“查!以周天豪和五年前天豪化工厂爆炸事故为关键词,关联所有可能的编号信息!重点查当年涉案人员的羁押或服刑记录!”
信息迅速反馈回来。
“季队!查到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激动,“703528!这是当年在事故后被刑拘、后来以‘重大责任事故罪判了六年,但入狱不到一年就因突发急病死在狱中的那个工人——张大海的入狱编号!”
“张大海…”季洁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扫过那本染血的日记和投影仪上定格的绝望面孔。所有的线索,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日记里控诉的真相,视频里被囚禁者的指证,指向死者张大海的编号…而张大海,恰恰是当年爆炸事故的替罪羊之一!
“复仇!”季洁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昏暗杂乱的房间里回荡,“这根本不是灵异!这是复仇!是当年被周天豪害死的工人,他们的亲人,在用这种方式,控诉冤屈,逼周天豪现身!逼真相大白!”
“张大海的儿子!”老郑立刻反应过来,“张大海出事时,他儿子张强刚上高中!资料显示他母亲早逝,张大海入狱后他就辍学了,这些年行踪不明!”
“立刻找到张强!”季洁眼中寒光一闪,“他很可能就是制造这一切‘灵异现象的人!或者,至少是关键参与者!他手上有视频原件,他了解工厂内部结构!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鬼!”
行动指令迅速下达。然而,就在季洁准备带队离开工厂,去追查张强下落时,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局里值班室。
“季队!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急促,“天豪化工的老板周天豪,一个小时前在自家别墅里…失踪了!现场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但卧室里有挣扎和打斗迹象!他的保镖被打晕在客厅!”
季洁握着电话,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工厂里“鬼影”制造的恐慌尚未平息,幕后的复仇者刚刚露出轮廓,而他们复仇的核心目标——周天豪,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奇消失?
一股比工厂里弥漫的腥臭雾气更加浓重的不祥预感,沉沉地压了下来。这潭浑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浊。那只隐藏在“灵异”和“复仇”幕后的黑手,似乎并不满足于恐吓和揭露。一场更激烈、更危险的交锋,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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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前后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