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茶几边缘的木纹,慢悠悠开口:“既然大伙儿听得开心,那我再讲个《画荷花》的故事,这故事啊,比刚才那个还逗,你们可得仔细听。”
话音刚落,老黄立刻坐直了身子,搪瓷缸子往茶几上一放,发出 “当” 的轻响:“哎,画荷花?是说哪个画家的趣事不?”
朱科长也放下紫砂壶,伸手捻了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他含着橘子含糊道:“我倒听过不少画家的轶闻,不知道你这《画荷花》是啥新鲜事。”
小李干脆把橘子皮叠成小方块,放在手边,托着下巴一脸期待;许博士虽然没说话,但他微微前倾的身子,还有那双紧盯我的眼睛,都透着满满的好奇。
一、画匠的 “盛名”
乾隆年间,江南苏州府有个画匠,姓赵,名阿狗,却偏要给自己取个雅号 “荷癫子”。
这赵阿狗生得五短身材,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总透着股精明劲儿,唯独右手腕子还算灵活,画起荷花来,倒真有几分模样 —— 至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这样。
那会儿苏州府的画市还算热闹,街头巷尾的画坊里,摆着沈周的山水、唐寅的仕女,唯独赵阿狗的荷花摊前,总围着不少人。
倒不是他画得有多惊世骇俗,而是他那张嘴,比戏台子上的老生还能说。
你要是站在他摊前多瞧两眼,他立马就凑上来,三角眼一眯,唾沫星子横飞:“这位客官,您可是识货的!您看我这荷花,花瓣上的露珠,是不是跟刚从池塘里摘下来似的?
再看那荷叶的脉络,比真荷叶还清楚!别说苏州府,就是整个江南,能画出这水平的,除了我赵阿狗,再找不出第二个!”
有人不服气,指着摊子里一幅沈周的山水问:“赵师傅,那沈石田的画,您看怎么样?”
赵阿狗 “嗤” 了一声,伸手把那幅画往旁边拨了拨,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沈周?他那山水,墨色太沉,看着就压抑,哪有我这荷花,清新明快,看着就舒心!
再说了,他一辈子就画那几样,没新意!”
又有人提王羲之,说人家的书法冠绝古今。
赵阿狗更不屑了,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说:“王羲之的字?是,是有名,但他会画荷花吗?
不会!我赵阿狗,不仅画得好,字也不差,你看我这题款,‘荷癫子戏作,笔力遒劲,比王羲之那软趴趴的字强多了!”
至于李白,赵阿狗更是嗤之以鼻:“李白?就会写几句歪诗,喝醉了还敢让高力士脱靴,没规矩!
我赵阿狗,诗书画三绝,哪样不比他强?他能画出我这荷花吗?不能!他能写出我这题画诗吗?更不能!”
你还别说,经他这么一吹,还真有不少人信了。加上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 “证书”—— 有什么 “江南画坛第一人” 的匾额,是他自己找木匠做的;
还有 “御笔亲封荷仙” 的卷轴,上面的印章是他花五文钱找刻章的随便刻的;
甚至还有几张 “名人题跋”,字歪歪扭扭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他拿着这些东西,在人前晃来晃去,硬是把自己包装成了 “江南诗书画三绝” 的大家。
更绝的是,他还靠批评别人出名。
只要哪个画匠的生意比他好,他就跑到人家摊前,指着人家的画挑三拣四:“你这荷花,花瓣画得跟烂菜叶似的,也敢拿出来卖?”“你这题诗,平仄都不对,还好意思叫文人画?” 被他骂的画匠,要么脾气好,不理他;
要么脾气差,跟他吵起来,结果吵得越凶,看热闹的人越多,赵阿狗的名气反而越大。
久而久之,赵阿狗的画还真供不应求了。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在他画坊门口排队,等着买他的荷花图。
第238章 讲故事(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