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肆虐的那年冬天,程济世已经六十八岁了。他佝偻着背,在药柜前称量药材,昏黄的油灯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一株倔强的老松。
34;程大夫,求您救救我娘!34;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冲进医馆,额头上的汗珠在寒冬里冒着热气。
程济世放下药秤,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34;莫急,慢慢说。34;
34;我娘高烧不退,浑身起红疹,村里的张婆子说是瘟病...34;少年声音哽咽,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程济世连忙扶住他,转身从药柜最上层取出一个青布包裹:34;这是我配的39;清瘟散39;,你拿回去...34;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青布上,如同绽开的红梅。
34;程大夫!您...34;
34;无碍。34;程济世用袖子抹去嘴角血迹,将药包塞进少年手中,34;快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分三次服下。若不见效,明日再来寻我。34;
少年千恩万谢地离去后,程济世扶着药柜喘息。他知道自己也染上了瘟疫——连日来救治病人,哪能不沾病气?但他不能倒,村里还有三十七口人等着他的药。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掌在叩门。
三日后,当程济世强撑着为最后一个病人诊完脉时,一队衙役踹开了医馆大门。
34;拿下药妖!34;为首的捕头厉声喝道。
程济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铁链锁住了脖颈。他被指控以人肉入药、散布瘟疫,是祸乱一方的34;药妖34;。证据?他药柜底层那包干肉——实则是他从山中采来的珍贵药材34;雪蛤34;。
公堂上,县令惊堂木一拍:34;程济世,你可知罪?34;
程济世抬头,浑浊的眼中透着平静:34;老朽一生行医,从未害人。34;
34;大胆!34;县令冷笑,34;带人证!34;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被带上堂来,指着程济世叫道:34;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半夜在乱葬岗挖人肉!34;
程济世认得这人,是镇上有名的地痞刘三,曾因调戏妇女被他当众训斥过。他想辩解,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花白胡须。
34;认罪画押!34;县令将供状扔到他面前。
程济世摇头,却被衙役按住手指强行画押。他知道,县令急于找个替罪羊平息民怨,而他这个无亲无故的老郎中,再合适不过。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程济世蜷缩在角落。高烧让他神志模糊,但心中仍惦记着那些未治愈的病人。恍惚间,他听见铁链声响,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牢门外。
34;程大夫...34;是那个曾来求药的少年,他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34;我偷溜进来的,您快喝药...34;
程济世颤抖着接过碗,药汁入喉,苦中带甜。他突然想起什么,抓住少年的手:34;东村王寡妇家的孩子...药在...在我床下的红木箱里...34;
话音未落,牢门被踹开,狱卒的鞭子抽在少年背上。程济世扑上去护住少年,鞭子如雨点般落在他佝偻的背上。
34;老东西,还敢串供!34;狱卒狞笑着,加重了力道。
程济世感到生命正随着鲜血流失,但他仍死死护住少年。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听见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三更天了。
程济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雾气弥漫的小路上。脚下没有影子,身体轻如鸿毛。前方,两个身影渐渐清晰——一黑一白,戴着高高的帽子,舌头垂到胸前。
34;程济世,阳寿已尽,随我们去地府报到。34;白无常的声音冰冷空洞。
程济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想起那些未治愈的病人,心中一痛:34;能否容我回去...34;
34;休想!34;黑无常铁链一抖,套住他的脖子,34;阴阳有别,由不得你!34;
黄泉路上,鬼魂排成长队,哭声不绝。程济世沉默走着,心中仍惦记着人间疾苦。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漆黑大殿,牌匾上34;阎罗殿34;三个血红大字森然可怖。
殿内,阎王端坐案后,面如黑铁,目似铜铃。判官展开生死簿,高声宣读:34;程济世,阳寿六十八岁,一生行医,救人四千七百三十二...34;
阎王眉头微皱:34;此等善人,为何横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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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鬼医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