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墙角堆着一团带着血污的被子。
34;别碰那床锦被。34;那姑娘突然抓住春桃的手,指甲掐进她腕上未愈的烙伤,34;前日冬梅姐姐就是裹着它…….34;话没说完,外头传来铁锁晃动的声响。两人慌忙吹熄蜡烛,春桃的额头磕在腌菜坛上,咸涩的汁水顺着眼皮往下淌,像哭不出的眼泪。
五更天巡夜梆子响过,春桃摸黑穿过九曲回廊。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廊柱在月光中投下獠牙似的阴影,她数着脚下青砖的裂纹,忽然瞥见假山石后闪过一截水红裙角。那是三姨太的贴身丫鬟夏竹,三天前因打碎和田玉镇纸被罚跪冰砖,此刻她提着灯笼往荷塘方向疾走,绣鞋上沾着暗褐色污渍。
春桃鬼使神差地跟上去。荷塘西侧的老柳树下,夏竹正用簪子疯狂刨土。月光照亮她怀里包裹的瞬间,春桃险些叫出声——那是件染血的杭绸肚兜,金线绣的鸳鸯只剩半边翅膀。夏竹突然转头,灯笼映出她肿胀的左脸,嘴角裂口还凝着血痂。
紫藤花架后转出两个黑影。春桃缩进太湖石孔洞时,瞥见两个庄丁拿麻袋装了夏竹,麻袋拖过青砖的摩擦声,像毒蛇吐信。
从此之后,春桃再也没有见过夏竹。
端午前夜的雷雨来得比较急。春桃跪在拔步床前系帐钩时,刘宏彩的鼾声混着雷声在雕花床顶回荡。金丝楠木透雕的葡萄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她忽然发现床柱内侧刻着细小的划痕,凑近看竟是无数个34;正34;字。最底下那行新刻的印记还带着木屑,划到第四笔戛然而止。
一个可怜的女人,就是“正”字上的一笔。
为了逼性子刚烈的春桃乖乖就范,她还被关到水牢里一次。
水牢的恶臭先于景象扑面而来。
春桃死死咬住下唇,看着铁笼里浮沉的脑袋——是村里教私塾的陈先生,他给孩子们讲《正气歌》时的清朗嗓音,此刻变成漏气的风箱声,上气不接下气,污水水泡胀的指尖紧紧抠着笼柱,指甲都剥落了。
34;啥时候想清楚了,我就让人拉你上来。34;刘宏彩的声音从刑架后传来。
铁笼子里的另一个佃户无力地睁开眼,春桃认出那是给自家送过桑苗的赵大叔。34;桃丫头……34;他嘶吼着吐出血沫,34;怎么是你啊?”
书房亮起的瞬间,春桃正躲在湘绣屏风后。刘宏彩提着马灯的身影投在百子图上,孩童们笑盈盈地舔舐着新鲜血迹。麻袋里挣扎的人形被倒出时,春桃的指甲掐进掌心——是失踪三天的秋菊,她为病重母亲偷过半升糙米。
34;规矩你懂的。34;老管家捧出个雕花木匣,掀开的刹那蒌菊发出非人惨叫。春桃看见匣里盛着的竟是颗干缩人头,发间别着熟悉的木簪——那是五姨太生辰时老爷赏的,如今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秋杏。
钢针扎进指甲缝时,秋菊突然唱起童谣:34;桑叶青,桑叶黄,刘家院里阎罗王……34;刘宏彩暴怒地举起砚台,鲜血溅上屏风的刹那,春桃看见百子图里有个孩童抬手擦脸,金线绣的嘴角咧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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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噩梦重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