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途,算是有惊无险。
关内,江河亮出复兴社的证件;出了山海关,冰城警察厅的证件就是通行证。
江河驾驶着那辆饱经风霜的德制汽车,车轮滚滚,碾过冻土荒原。
行至昌黎地界的时候,官道旁,江河将车停在那家挂着“赖记车马店”破旧幌子的店门前。当初,他替胡为押送物品,不但在这里落脚,还和云雾山的胡子龙哥共同抗击过夜袭他们的马队,在此经营的老板是钟老七的外甥赖东。
一个穿着油腻棉袄、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闻声从店里探出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江河脸上时,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他踉跄着冲出来,上下打量着江河,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突然,这个年纪足可以做江河父亲的汉子,竟像走失了多年的孩子见到至亲,“噗通”一声扑过来,死死抱住江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
“叔啊——!!我的亲叔啊——!!您可算……可算来了!!” 滚烫的泪水混着鼻涕,瞬间浸湿了江河的肩头。赖东哭得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没了……全没了啊!我舅……我舅一家……钟家庄……除了……除了一个在北平念书的表弟……满门……满门老小……都叫那帮天杀的畜生……给……给祸害绝了啊——!!”
——江河和钟老七拜了把子,赖东按他舅那边的辈份称呼江河。
江河的心猛地一疼!他用力扶住哭得瘫软的赖东,手臂僵硬如铁。按着当年和钟老七的结拜情分,赖东确实该叫他一声“叔”。可这声“叔”里蕴含的血海深仇,却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店堂里,油灯如豆,映着赖东那张被悲痛和仇恨扭曲的脸。他哆嗦着灌下半碗劣质烧刀子,才勉强止住那几乎要冲垮他的悲恸,断断续续,字字泣血地还原了那场人间炼狱:
“叔……您是知道的……钟家……钟家是方圆百里的大善人!家财万贯,可从不亏待乡亲!更……更因为早年跟关东的日本人结过梁子,一直暗中帮衬着抗联……日本人……早就恨得牙根痒痒,把钟家庄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上次……多亏您从天津搬来天兵,打退了那些狗腿子……可日本人……贼心不死啊!他们学精了,玩阴的!” 赖东狠狠抹了把脸,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就在上个月…一伙儿看着面黄肌瘦、拖家带口的人,操着关外口音,跑到庄子外哭天抢地……说是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求庄子里给口‘舍饭活命……老舅(钟老七)心善啊!
第491章 仇一层,恨一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