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慎将如一送回家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在车上他就留意到她按着左腹。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他将手中的蜂蜜水递给她:“知道难受以后就不要再沾酒。”他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合谷穴上按揉着。
如一看着他,视线顺着他柔软的头发下移,落在那双低垂的眼睛上,那双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
都说桃花眼的男人花心,怎么这就偏偏是个死心眼,宅心仁厚,与世无争。如一内疚又心疼。
傅家两兄弟她打小就认识,和傅宗慎走得近些。
她父母感情不好,爸爸不怎么回家,虽然很宠她,也只是物质上的过量满足。久而久之,她妈妈便把莫名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傅宗慎是陪伴她最多,给予她无尽温暖的存在。
就连和裴识予分手后在国外的那段期间情绪低落,都是傅宗慎帮她走出来的。
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傅宗慎想起在停车场下车时看到的画面。
都是男人,裴识予看如一的眼神他怎么会不明白?要说心里没疙瘩那是假的。
他问:“你认识裴识予?”
如一意外:“你认识他?”
“嗯,”傅宗慎点头,“jr的老板。前阵子在一个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在算是祁城商界的传奇了,虽是新贵,却是白手起家。”
原来如此,如一垂眸。
“是他。”都不用猜测,傅宗慎用的陈述的语气。
与他对上视线的那双眼睛欲盖弥彰看向别处。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傅宗慎凝着她,手上力度不自觉加重了些。
裴识予是她那个前男友。
多少年里,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见证了这个人占满如一的心。
也怪他直觉惊人吧,今天只是一眼,他便已了然。
如一下意识缩手,傅宗慎才反应过来放松。
“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学医的。我以为……他现在该是个优秀的医生……”如一声音很轻。
傅宗慎静静听着。
如一埋头:“他会是一位优秀的医生的,有点遗憾……他学习一直都是第一,就没有他做不好的事。”
“看来弃医从商的还不少。”傅宗慎笑,他想起自己。只是别人弃医从商是选择,而他弃医从商是因为没有选择。
“宗慎哥……”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怎么会真的没事。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救人受伤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他现在还在做他的医生。
可一切假设都不成立。躺了那么久,尽管苏醒后康复做得很好,可事实是他的双手就是不如从前灵活,精细的活儿根本做不了,别说是拿手术刀了。
如一:“当初那么危险,怎么就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人了呢?”
“谁知道。”
“后悔吗?”
傅宗慎想了想,说:“救人是没错的,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件事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他说:“你一直在国外,不知道这些事。我救的那个女孩子,在这之后因为误会和我哥纠缠在一起,也是孽缘吧……我哥伤害了她,却也真正爱上了她。但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哥现在……要是我当时没有去救她……”说到这,他摇头,“我想也没有这个可能。”
“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假设也没有意义了。”如一宽解他,“救人当然是没错的,谁能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事。换个角度想,或许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就是天意。”
“其实我哥自从去年秋天从澹云山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傅宗慎说,“我进傅氏说是为他分担,可我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没起到什么作用,大局还是我哥撑着,我也就是个挂名总裁,算是吃闲饭了。”有成就感的事他这辈子也做不了了。
如一轻握他的手:“你身体才恢复不久,别太累。宗羡哥那么厉害,他可以的。”
“所以,你和裴识予为什么分手?”傅宗慎目光锁住她,仿佛坚定地要一个答案。
如一双眸暗淡下来。很久,才出声:“因为我妈。”
陈述不愿接受的事实从来都是一件痛苦的事。简短的四个字,可似乎每个音节都在折磨她。
“我妈知道我们在一起后,找了他。那时候,他家里比较普通,你知道我妈的……”她情绪有些波动,喉咙发哽,“然后……他提了分手。”
“你答应了?”
“嗯。”
傅宗慎沉默。
“我妈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身体也不好,我没有办法,也不敢坚持……”那时的如一比谁都清楚,只要她妈不同意,她和裴识予就不可能有未来。她妈妈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有一万种方法拆散他们。她妈妈不会拿她怎么样,但绝对不会让裴识予好过。
那是她满心都装着的男孩啊……时年羽翼未丰,有理想,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有着大好前程……她似乎都能看见,未来属于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怎么忍心打破这一切?怎么能让自己变成他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怎么舍得他受伤害?
所以与其等她妈妈为难裴识予,倒不如结束了。
让美好绚烂,只是美好不再属于她而已。
可只要他好,她没关系。
明明做不到却还必须果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有多痛苦。
当晚将近转钟,裴识予携着满身情绪回到家。
院里很静谧,池里的鱼察觉到声响躁动起来。灯光映在鱼池里,水面上一群金龙摆尾游动着,线条优美。在金龙的下面是一群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红龙,相较金龙要淡定得多。无论金龙还是红龙,品相都极佳。
龙鱼里,该属金龙和红龙的混养难度最大,因为两种鱼都非常敏感,且好斗,这十分考验饲养者的饲养水平。可一旦饲养成功,那便极具观赏性了。这确是符合裴识予的行事风格。
抓了把鱼食,他丢进池里,池里马上炸开了锅,新来的佣人看到小跑着上前来告诉他:“先生……下午才喂过……”她不懂他大晚上回来第一件事喂什么鱼。自从知道这些鱼的价格,她每天经过看到都胆战心惊,这些鱼要是有个好歹,把她卖了都买不起,他不心疼她心疼。
裴识予没说话。
佣人识相地退下。
站在那儿,裴识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尽管已经过去了九年,可当初如一母亲的所作所为仍历历在目。
如果没有那天,他不会为尊严而悲愤,悲哀到愚蠢地想通过提分手来确证自己在如一心里的位置。最终,他没听到他想听到的回答,这仅有的用来坚定内心的方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朝了反方向发展。
如果没有那天,如果不是她的母亲,他们不会是今天这样。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亲身体会尊严被人踩在脚
第2章 心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