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安国公夫人还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濮阳容最爱吃的，可濮阳容再难下咽。
看着母亲热切期盼的眼神，濮阳容拿起筷子，实在不想辜负母亲的心意，刚夹起碗中堆成小山的菜肴，春桃眼疾手快地端走碗筷。
“小姐，老爷还未回来呢，你怎么先开动了？”
安国公夫人瞪了一眼春桃，转头温柔地对濮阳容说道：“你舅父新得了一壶佳酿，邀你父亲去品尝，所以不用等他，我们先吃，容儿饿了吧？”
濮阳容确实饿了，逛了一天街，从早到晚滴水未进，于是点了点头。
春桃“扑通”跪在地上，哭诉道：“夫人，小姐不能吃，吃了会没命的，呜呜呜……”
“春桃，你想让我做个饿死鬼啊？让我吃饱再走吧！”
安国公夫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为什么吃了会没命？什么饿死鬼？吃饱再走又是什么意思？”
“娘，女儿逛了一天的街，早已饥肠辘辘，待女儿吃饱了，都告诉您，绝不隐瞒。”
濮阳容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炒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
其他闺阁小姐为了保持身材，喜食素。濮阳容不然，她无肉不欢，虽不曾在乎过身材，但却是吃不胖的体质。
濮阳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都快忘了肉的味道了，一连吃了好几口肉。
安国侯夫人和春桃都呆愣地看着，一个不明所以，一个无能为力。
“真香啊！我要通通都吃掉……噗”
濮阳容吐了一大口鲜血，吓傻了所有人，安国公夫人大惊失色，喊道：“容儿！容儿！我的容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吓娘，夏荷去请大夫，秋菊去公玉府请老爷速回，让舅老爷和表公子也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啊！”
“不必请大夫，娘，扶我回房，女儿与您细说。”
安国公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夏荷，秋菊福身离去。
“春桃，拦住夏荷，不能找大夫。”
安国公夫人急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找大夫？”
“娘，先扶女儿回房，女儿把一切都告诉您，行吗？”
濮阳容回到了自己未嫁时的闺房，房间一尘不染，可见侯夫人每日都在思念盼望着女儿。
倚在床头，耗尽了全部力气，濮阳容知道药效已过，再浓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毫无血色的脸。
濮阳容开始咳血，止不住的血染红了帕子，也染红了安国公夫人的眼。
“容儿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请大夫？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安国侯夫人哭得撕心裂肺。
濮阳容终于止了咳，若无其事地说道：“娘，大夫绝不能请……”
国公夫人打断道：“你舅父呢？你表哥呢？也不行吗？你想让母亲什么也不做，亲眼看着你死吗？”
濮阳容强忍五脏六腑翻滚之痛，强作笑颜说道：“舅父和表哥来了也救不了女儿，回天乏术了……”
“为什么救不了？他们都救不了，谁还能救我的女儿？”
“娘，女儿时间不多了，你总是打断女儿的话，真的恐怕来不及了啊！”
“什么时间不多了？怎么就来不及了？你才十七岁啊！”
“母亲，旭表哥瞧过了，女儿已油尽灯枯，一会儿就要到阎罗殿报到了。”
安国公夫人欲开口，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说道：“告诉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女儿命该如此，不要因此怪罪怨恨世子，与镇国公府无关，所以情出所愿，择而不悔，事过无怨。”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濮阳容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濮阳容大概说了一下近一年的婚后生活，且将所有过错归咎己身，并再三强调世子不知情，与其无关。
最后说道：“母亲，应我五件事可好？”
安国侯夫人早已泣不成声，答道：“好，都依你。”
“一、女儿死后，母亲去镇国公府让世子签下和离书，女儿想清白地走，此生不亏，不欠，来生不见，不念。
二、不入祖坟，就葬在城外白玉山的那片林子里，女儿这一生被规矩所累，死后女儿想要自由。
三、不要陪葬，立无名碑，女儿不想死后还被人惦记着！就穿这身走就行，简简单单的。
四、给女儿怀里放二十两银子吧，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时，女儿想让孟婆给我的汤里加点糖，此生太苦了。
五、哥哥回来，让他不要为难世子，不要埋怨太子，是我福浅命薄，与旁人无关。
母亲应否？”
“容儿啊，你就没有什么话留给爹娘吗？”安国公从门外进来问道，老泪纵横，肝肠寸断，蹲坐在床边，看着从小放在心窝里宠爱的女儿，伸手轻抚女儿的头，一如小时候。
安国公夫人满怀希望地看向门口：“大哥呢？阿旭呢？”
“阿旭说药石无医，回天之术。净瞎说，我的容儿好好的在这呢！容儿啊，你太狠心了，成全别人，保护他人，偏偏对自己、对爹娘这么残忍，是不是找打？”
濮阳容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父母，声泪俱下道：“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爹，娘，女儿不孝，不敢奢求来生，只求女儿走后，你们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跟哥哥去南方吧！”
安国公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悔恨交加：“不，娘哪也不去，娘就在家等着你，娘要是走了，你找不到家怎么办？”
“娘，别等了，女儿回不了家了。娘要善待春桃，她跟我吃了好多苦。
时间到了，该走了，真想再去桃林看一场花开，真想再看一眼倚坐在桃枝上的你！”
濮阳容缓缓闭上了眼睛，屋里哭声一片，久久不能平息。
申屠骐一整天都心绪不宁，烦躁不安，总感觉有事要发生。参加完赏春宴，回府已是深夜，饮酒后有些失眠，便在书房中看书，突然心脏一阵抽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片刻恢复如常。
申屠骐看了一眼窗外，从未如此期盼过天亮，他想濮阳容，想立即马上见到她，他想和她好好谈谈，努力争取一次，不想就这么错过。
第14章 回忆(十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