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樊望有点着急,尽量让语气显得镇定,“你在哪儿?我叫司机接你回来。”
他顿了一下,又追问道:“洪厉的那些丑闻是你爆出来的吧?你有没有做好保护自己的措施,可以撇清干系,不被牵连?”
方晨一愣,鼻尖突然泛酸:“樊老板,你这么关心我……你对我真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可是我一直误会你,”方晨打断他,兀自低落道,“我以为是你撞我,当时我想,你好狠的心啊,把我撞得那么惨,却不管不问,让我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地躺了三个月,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啊。”
樊望想起在酒店里看到的狰狞伤疤,蜿蜒的一长条,张牙舞爪,遍布方晨的整个左侧小腿。
原来这伤是这么来的。
樊望叹道:“难怪我当时问你,你会那么生气……但其实这一切都是洪厉安排的,是不是?”
“对,可是我太傻了,我当时悲愤交加,他一怂恿,我就着了道,发誓非要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不可,于是书也不念了,学也辍了……说到底,都是我太傻了。”
樊望用谅解的语气安抚他道:“你无需自责,他本来就擅长威逼利诱、笼络人心,你年纪轻,一时被他洗脑了也是无可厚非。”
他故意说得轻飘飘,方晨却没答话,只在电话那端喘着粗气,沉闷又粗粝,一声一声敲在樊望的心底。
樊望瞬间反应过来,厉声说道:“但你不要因为这个就把自己和洪厉混为一谈!”
他紧张起来,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身体略微发抖,语气上却听不出半点波澜,循循善诱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去:“方晨,你是不是想弥补?只要你回来,你回来,这些都可以弥补!”
方晨苦笑:“还怎么弥补呢?我帮洪厉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威胁过你的安全、损害过你的名誉,甚至过去这一年,光是厉知接手起诉建兰的案子就数不胜数……”
“那都是正常的!法务会处理,他伤不了我!”樊望着急了,大声说道:“方晨,你回来,不要再继续举报了!你不懂得怎么抽身,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深陷囹圄!”
“没关系,那也是应得的,洪厉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个混蛋……我本来就是个恶魔……”
“你不是!别再被他蛊惑了!”
方晨的语气极度难过:“可是我伤害了你。”
樊望捏紧了手机,沉默半晌,咬着牙说道:“……我愿意的。”
方晨眼睛一闭,大滴滚烫的泪落下来。
“对不起,樊望,对不起……那天你是不是很疼?”
樊望身子一颤,迟迟开不了口。
“你很疼吧,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疼……你为什么不怪我呢?我猜忌你,怀疑你,还利用过你的感情……可是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明明,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知道,”樊望紧紧捏住手机,轻轻地说,“我知道。”
“我也是一样的。”
.
沈易和容新儿没等太久,樊望就回到了建兰总部。
两个姑娘一同起立,愣愣地看着瘦削的樊总裁走进来。
印象里清高孤傲、甚至不可一世的樊望,如今变得形容萧索、神色落魄,要不是他一身西装笔挺崭新,腰背也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单看他那面无血色的脸和枯槁的双手,简直不像个活人。
沈易和容新儿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都是同龄人,从小在一个圈子里长大,这圈子说简单也简单,到处都是炫富的无脑二代,每日花天酒地纵情挥霍,但说复杂又很复杂,人心诡秘不可测,光是建兰董事会里那帮老狐狸,个个都是老奸巨猾、城府极深。
樊望自从毕业回到建兰后,每日在不同的利益派别之间周旋,既要保证核心团队的正常运作,又要维持利益集团之间的掣肘和平衡,再加上他那个不省心的老爸天天给他使绊子,这十年,别人看他是光鲜亮丽春风得意,但沈易心里清楚,建兰复杂的局势暗流涌动,烈火烹油,樊望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和艰难。
稍一个差池,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就算他再工于心计、沉稳老练,他也只有31岁而已啊。
尤其是这一年,他过得太辛苦了。
沈易看着他憔悴疲惫的面容,深深替老板觉得不值,却只能问道:“方晨回来了吗?”
樊望手指压着胃,摇了摇头。
沈易马上说:“老板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联系司法局,看他都通过谁举报了些什么,我来安排人手,不惜代价一定把他保出去!”
樊望却神情萎靡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及了。”
“啊??”
“A城律师协会发了调查令,说方晨传播不实言论,窃取公民信息及隐私,涉嫌侵犯洪厉的名誉权,有可能构成诽谤罪,要即刻对他展开取证调查。”
“这么快?!”沈易吃了一惊,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洪厉在律师协会有人!”
樊望点头:“他不可能没有防范和准备,何况当时他亲自把方晨这颗不定时炸|弹招到自己门下,必然是做好了他日后倒戈的准备的。”
沈易沉默。
他们辛苦筹备许多年才等来一个天时地利的机会,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撕开一个口子,将洪厉的黑幕公之于世,但方晨却选择直接硬碰硬,上来就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这种以命换命、两败俱伤的打法着实把沈易震惊到,她又一次被这位月嫂刷新了智商的下限:“他他他……他怎么能蠢成这样?!”
“别这么说。”
出乎意料的,这次说话的竟然是容新儿。
樊望和沈易转过头来,容新儿抱着双臂,认真地看着樊望说:“我研究过很多犯人,其实大多数犯罪行为的诱因都是来自于罪犯本身的人格障碍。”
“方晨不是犯人。”樊望冷冷地说。
容新儿打了个手势:“我只是举个例子,但据我的观察,方先生的思维方式的确比较偏执,经常与周围环境发生冲突,这一点跟患有人格障碍的人是共通的。”
沈易好奇地追问:“那么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容新儿答:“在不太严重的情况下是可以采用心理治疗,帮助病患认识到个性的缺陷所在,鼓励他们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也尽可能避免让他们继
第 36 章 chapter 3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