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做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已经说不出他的内心。
能做的事,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事,三叔跟父亲也都尽做了,他没有做恶,却也要跟着承担做恶的后果。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怨怪父亲行事不谨慎,可是等结果出来,他反倒看开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当下的理由,父亲是个很重视家庭家族荣誉感的人,三叔上进,父亲应该是高兴的,他不能责怪那时候的父亲,就像他明知道无望却仍旧飞蛾扑火般的感情一样,明白了自己,便不再责怪。
韩冬还在呱呱呱,突然薛?云扭过头来,沙哑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韩冬脸色顿时由红变紫,他以为薛?云没在听,所以才说了些不该说的,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陛下也真是的,太女殿下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叫太女殿下去监斩,哎呀……”他刚才说的是薛?云的三叔今日被斩,以为薛?云在意这个,所以才故意说了太女的事情,没想到歪打正着,薛?云在意的可不就是一个太女殿下,至于薛端德,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就更不会在意他了。
薛?云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灰暗了起来。
韩冬终于闭上了嘴,大脑飞快的转动,该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
作为朋友,是不是不该在朋友的伤口上撒盐?
韩冬觉得不该。
就算想,也得忍着,这才算是朋友。
否则就是不够义气。
“其实也没大事了,都是你三叔害得,这也不能怪你父亲,再者好歹还留了性命,陛下只是流放,却没有贬为庶人,也就是说若遇到大赦说不得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哥哥有功名,起复不是难事……”
韩冬还是忍不住了问,当然也没指望薛?云回答,“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难不成你,真的是学武为了报仇啊?我怎么听说你先前在甘州还救了太女一命的?从来都是恩将仇报,你这是逆流而上,以德报怨?”
薛?云看着斜斜的射进来的日光,铺洒到了地面上,屋子里的黑暗仿佛也被驱走了不少,他低低的说道,“没有报仇。”
韩冬不想他竟然回答了自己,听见话一愣,接着就真正的高兴起来,拍着床榻说道,“我就说么,哎呦,这几日可把我吓坏了,太女可是个厉害的,她要是知道,呃,她,这,”韩冬眉毛抖了抖,干脆趴下到他耳边说道,“你说太女知不知道你不想找她报仇呀,她那日可是听见了吧,要是真的以为……,唉,老哥我觉得,误会还是解开为好。”
薛?云摇了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到头顶的承尘上,声音里带着一点无望,“不用,不必。”
韩冬还在劝,“你呀,都什么时候了,也别死脑筋,不管怎样,你总是救过太女罢!再说你也没做过什么对她不好的事啊!嗯,我仔细打量着咱们这位殿下,虽然性子有点儿像河东的母狮子,可是也算是个明道理的,没见她做些什么骄奢淫逸的事情!”
薛?云还是摇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韩冬只能在心里骂他迂腐。
薛?云却道,“你帮我一个忙。”
韩冬:“你说。”声音里头带了一丝兴奋,“是让我劫法场还是找太女?”
薛?云心情不好,此时也想翻白眼,劫法场?是嫌弃命长了不成?
“我想去法场看看。”
如意没有看到薛?云。
她直挺挺的站在台上,前头是纷飞的血沫,从昨儿晚上李青就不让她吃任何东西,连水都只能喝小口,就是为了防止今日她会作呕。
就算被庆禾帝作为储君教养了多年,她从本质上还是那个五岁时候的姑娘。害怕朝不保夕,害怕失去。
爱情跟生命相比,对有些人来说,可以将爱情放的重一些,可是她却不在那有些人之中。
她左手扶着甲胄上的佩剑,右手垂在身侧。
谁也不知道,她硬生生的熬了几个黑夜誊抄了一本《元氏脉案》,现下那本她抄好的书就在曹御医的桌子上摆着。
那不是贿赂,而是奖赏,奖赏曹御医的用心,《元氏脉案》记载前朝御医元氏优秀子孙所见过的数百例奇特脉相,是宫中至宝,只有院正才有荣幸一观,连誊抄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整整三百页的医书,她抄了三晚上,右手最后什么也拿不动了,幸好,她不用吃饭……
第一百二十章国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