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说道,“快点再挤些来。”
曹御医急的团团转,“怎么还不到宫里?”马车颠簸,他就是想施针也不敢,太女流汗太多,只那几口桃汁可不管用。
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曹御医不敢自专,早就派人去告知陛下。
庆禾帝正跟成国公、王太常、钱太傅等几个老臣坐着说话,看到郑大官匆匆打外头进来,便有些不悦,“什么事?”
郑大官脸上出了汗,“殿下那边有人来传话,似是殿下从监斩台上下来,受了惊吓,水也喝不进去,闭着眼,话也不会说了,曹御医跟着,命人挤了点桃汁,也喝得少。”
庆禾帝跟众大臣都吓了一跳,王太常闭了闭眼,心里骂庆禾帝,钱太傅更是将不悦带到脸上,就是成国公,从前在甘州,太女出事后也脸色如常,没想到这次会这样严重。
“走,去东宫看看。”打头里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这哪里是个生病的行就将木的人!
钱太傅不知道庆禾帝到底跟太女闹了哪门子别扭,但是如今看来,还是庆禾帝太过分了!
庆禾帝等人到的比东宫的车架还要早,周轩亲自赶车,远远的看见一片明黄,连忙从车上跳下来,小步拉着马车跑了过去。
庆禾帝没等车停稳便掀开车帘,如意缩成一团,满目冷汗,绿竹将她抱在怀里,又惊又怕连唬带吓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曹御医跪着答话,“要给殿下施针,殿下现下腹痛难忍,需得有人帮着按住……”
王太常仗着年纪大,听了翘胡子道,“你行不行啊!陛下,还是多找几个御医过来看看!”听上去像是嫌弃曹御医,其实内里还是怪庆禾帝不慈。
庆禾帝在养女生涯中,几乎没见过闺女生病的样子,当然如意也没怎么生病,可是庆禾帝有许多的丧子丧女经验!
如意朦朦胧胧的觉得腹中生疼,浑身冰凉,眼前俱是那横飞的血肉。
世间大抵的有情人,都不会谈论真心值几两银子这样的问题,无他,说出来着实的恶俗。
然而真心,却又实在抵不过金银、权势,纵然能抵得过一次半次,也抵不上千次万次,纵然能抵得过千次万次,也抵不过柴米油盐,要不说时光是把杀猪刀呢……
她遇到一次,便也极为小心翼翼的珍惜着。
像是早已预料到失去一样珍惜着。
可是,若是将那真心搁在千万条性命前头,她退缩了,也懦弱了,假如今日砍的是薛?云父母亲人的脑袋,那她将无再见薛?云之面目,何况,父皇又岂会单留下薛?云?
薛?云既然已经成了父皇眼中的刺,不如打发了,或可保留一丝性命,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也好过隔着生死。这是她的理智,可是心却是不能由着理智做主,只觉得心口被用钝刀子一点点的掏了一大块出去。
她痛的难以忍受,实在受不得了,便喃喃的喊“娘……”
庆禾帝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还不能高声呵斥,只问,“太女这是如何了?”
王太常:肯定是吓着了,还用问!
钱太傅:对,陛下这次过分了,那砍头是好看的么?!
二人一个是太女的曾外祖,一个是太女的师傅,都不避嫌疑的呆在东宫,此时心内腹诽,面上也是忧恐,唯恐太女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哪里知道庆禾帝早就后悔了,此时只轻轻拍着她道,“好孩子,父皇在这里呢,你睁开眼看看,可别害怕了。”
杜苏氏半夜里梦见十四岁模样的卫昭,眼中含泪,问道,“娘可是不认得昭儿了?”杜苏氏心里本来就存了事,睡的不沉,闻言一下子警醒了过来。
醒来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了衣裳,点了油灯,跪在菩萨画像面前喃喃自语,“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张口便是心酸难忍,想起了卫昭,还是忍不住接着道,“孩子都是当娘的心头肉……”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了人声,来人先道了一句佛号,站在院子里缓缓道,“老衲与施主有缘,施主可愿随老衲走一遭。”
杜苏氏敛了悲容出来,只是眼眶仍旧通红。
法式大师眉目慈悲,“施主便做一夜老衲的俗家子弟罢!小施主命中该有此劫难……”所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端看是不是在劫难逃罢了。
杜苏氏虽然面目不甚俊美,心思却是灵巧的,一瞬间想了许多,又觉得身后有万千放不下的事,又觉得此去便是油锅,也要滚一滚,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
她跪在院子里恭敬的叩首。
法式大师念了一句佛。
杜苏氏只觉得自己的万千俗念都被那一句佛号涤荡了出去。
不知打那里出了一个捧着僧衣的小沙弥,杜苏氏接过来转身套到了自己身上。
听见院门外头传来忽远忽近的传来声音,“殿下……陛下焦急万分,还望大师慈悲……马车已经套好了……”
杜苏氏只觉得手抖,眼泪一下子就滴答在了僧衣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生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