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模拟人类的犹豫。博士低头看向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生物指标曲线正在剧烈波动,心率数值像受惊的兔子般上蹿下跳。
“该怎么样才算是好心情?”
她的声音混着雨水的咸涩,靠在恒温舱的金属墙上,听着自己的尾音被冷硬的墙面反弹回来。
“好与坏是一种主观判断。”
PRTS
的回应来得很快,仿佛早有准备。
“不过,本系统集成了几乎所有有记载的精神活动状态,以及各类神经兴奋的激素标准。”
博士看着终端上突然弹出的脑内激素分析图,多巴胺曲线低得像地平线以下的暗河。
“所以你可以认为,本系统的主观判断是无限接近客观事实的。因此,无论
Dr.
博士将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系统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模拟。”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数据流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出淡蓝色的光晕,像极了爱国者头盔下的幽蓝火焰,“PRTS
具备相应的无害安抚机能。当你采取过激行动时你会立刻昏厥并在
3.55
个工作时后醒来,这可以保证你的行为向正常标准贴近。”
沉默像块浸满冰水的海绵,堵在博士的喉咙里。雪怪小队的喀秋莎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
——
那是她藏在毛皮大衣里的私货,表面还沾着糖霜碎屑。博士接过面包时,注意到她护腕上的冰棱匕首刻着细小的俄文。
“为了妈妈”。
“Dr.
曦陷入了沉默。无论是无声抗议还是不愿进行沟通,我认为这都是一种孤独性精神障碍症的表现。”
PRTS
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仿佛调整了声线的频率。
“当然,请便,系统会平等对待所有人。”
然后,在恒温舱的嗡鸣与远处暴雨的喧嚣中,耳麦里传来那句久违的。
“Wele
home,
Doctor。”
博士咬下黑面包的瞬间,糖霜混着雨水在舌尖化开。喀秋莎抬头看她,睫毛上的冰晶正巧落在面包上,融化成一小滩水痕。雪怪小队的战士们还在忙碌,有人用冻僵的手指在舱墙上画着笨拙的笑脸,有人把缴获的乌萨斯军粮罐头堆成小山。
而他的终端上,PRTS
的激素分析图不知何时添了道温暖的橙光
——
那是催产素的波动,像极了罗德岛甲板上,某个干员总会在暴雨天煮的热可可。
“谢谢,PRTS。”
她轻声说,把剩下的面包分成小块递给围过来的雪怪队员。喀秋莎接过面包时,指尖的冰棱擦过他的掌心,却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刺骨。
博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边缘,喀秋莎递来的黑面包碎屑落在恒温舱的观察窗上,被霜星发间滴落的水珠渐渐泡软。
“......
这里真的能算家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却被
PRTS
的拾音器精准捕捉。耳麦里传来数据流轻微的波动声,像是系统在调取某种名为
“归属感”
的复杂参数。喀秋莎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递来半块裹着糖霜的巧克力
——
那是她从某个乌萨斯士兵尸体上搜来的战利品,包装纸边缘还沾着血迹。
“家?”
她歪着头,护目镜上的雾气模糊了雀斑。
“爸爸说,有热汤和篝火的地方就是家。”
她的俄语里混着浓重的萨尔贡口音,显然在流浪中换过许多个
“家”。雪怪小队中最年长的战士突然用骨锯敲击地面,发出钝重的响声。
“家是不会把你赶出去的地方。”
他的面罩下漏出粗气。
“至少......
这里的人,没朝我们开枪。”
博士的终端突然震动,弹出凯尔希的消息。
“医疗组已待命,霜星的状况不容乐观。”
文字末尾附着一个红色的警示图标,像滴在雪地上的血。她摸了摸霜星的额头,冰晶正在她太阳穴附近蔓延,如同藤蔓攀援着垂死的树干。远处传来升降机抵达的提示音,医疗干员们推着担架车冲进舱室,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喀秋莎巧克力的甜腻。
“Dr.
博士,需要为您注射镇定剂吗?”
PRTS
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关切。
“您的杏仁核活跃度异常升高,建议进行......”
“不用。”
博士打断道,任由医疗干员们将霜星抬上担架。雪怪小队的战士们立刻围拢过来,喀秋莎攥着霜星的手不肯松开,直到护士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博士注意到,每个雪怪队员的动作都很轻,仿佛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
——
就像他们在冰原上搬运受伤的小冻兽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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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战争?不不不,我与您多的是话题可聊,何必那么不解风情?我聊够了,也看够了,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气味总是沾在衣襟上,怎么换都没用。唉,博士,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哈洛德
第294章 返回罗德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