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鬼之怨，与人为祸，禁宣之于口。
反之必遭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须得有心生者自愿，以魂为引，入鬼之识，与鬼共情，悟鬼之怨。
不乏有狡猾厉鬼，装出温柔可怜的模样，来骗愚蠢善良的生人共情，实则是为了吃掉他们的离壳生魂，养肥自己。
当然，天道认为这样的蠢人世界上是没几个的，真如此死了也十分活该。
生物学家：这是审题的唯一途径，须得审题才能做题。
系统：这是法外之徒。
要知晓暮涟的冤屈，就要与之共情。
暮涟的人品，严谨地说现在是鬼品，看起来还不错的。
但楚茕仍是微笑问了一嘴：“同僚，你会不会一时歹从心起，吃掉我们的魂魄？”
暮涟瞪大眼睛心想：我怎么敢的……
你那身后魔头怕不是一鞭子打得我魂飞魄散，他还没吃到你，我怎么敢先吃你……
这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暮涟道：“我……不会，但需慎重，灵魂离壳……是危险的事。”
楚茕点点头：“倘若在我等灵魂出壳之际，有歹人来对躯壳做些不利的事情，我等便就此魂兮归天了。”
她抬头望望，这是能成就厉鬼的寅时极阴天：“说不准还能与同僚你做个鬼伴。”
寒眠：“……”
她这开冷玩笑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暮涟偷睨那魔头阴嗖嗖的目光，朝楚茕道：“你不必……如此有趣。”
寒眠凉凉道：“有足够强大的护体结界，或者空间法器即可。”
他在提醒。
楚茕立马眼前一亮，伸出手默念了个诀，掌心便出现了一樽铜酒盏。
她将法器伸到寒眠面前：“此乃酹江月，是师尊送给我的空间法器。”
寒眠点点头：“这可真巧。”
楚茕微笑：“谁说不是呢。”
……
这刚踏进修炼道的女丹师满腔热忱，跃跃欲试，她凝一丝气海中的灵力默念咒法，转眼瞬息万变，引两人一魂一同入到了酹江月的秘境中。
月挂梢头。
鳞鳞细光上泛着一叶孤舟。
满载一船春色，平铺十里湖光。
船上，楚茕道：“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且时间流速慢于外界数倍，寒郎，你以后进到此处闭关修行，大有益处。”
寒眠看向她。
“这是你师尊送你的。”
楚茕转过头，道：“我们两是一家的，我的便是你的。”
寒眠沉默一阵，最后抿起一个恬淡的笑。
他其实想听她说：我是你的。
旁边吃了一嘴不明物的暮涟：“……”
反应过来后，暮涟又瞪大了鬼眼：“你……你们，是一家的？亲……亲戚？”
楚茕方才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鬼的存在。
寒眠淡淡道：“道侣。”
呵，本来还是师徒。
楚茕顿了顿。
这是寒眠第一次在外头承认，她是他的道侣，虽然是在一只鬼的面前。
她去观察寒眠神情，他一如既往地淡然，仿佛这对他来说，宣之于口是一件自然不过的事情。
楚茕心想，寒眠如此慷慨心性，相处至今，恐怕早已原谅了从前这幅身体对他所做的那等不堪之事。
他是不介意的，倒是自己一直庸人自扰，忧这怕那，耿耿于怀。
至此，楚茕豁然开朗。
她朝暮涟道：“你瞧，我是只兔子他却不是，怎么会是亲戚呢？他是我相公，所以说，我们是一家的。”
话落，某人嘴角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暮涟：“…………”
搞了半天，这居然是一对儿。
所以一直以来的那些挑逗……只是闺中情趣？所以这位兔子丹师其实是知道这魔头真面目的……
所以……
细思极恐。
见她这幅十分诧异的模样，楚茕心想，自己和寒眠果真看起来那么地不登对的么？
那倘若是寒眠恢复了容貌呢，怕不是八成会被认做癞蛤蟆吃天鹅肉……
可是我内里也不差，了解了解，也是个不错的，可托付的人呢。
她苦笑地心想道。
想远了，回过神，她正色道：“好了，我们切入正题，暮涟丹师，请你与我等共情，我等方能知你所知。”
暮涟呜咽一声，看起来有些犹豫，又转而有些痛苦。
楚茕歪歪头：“怎么的呢？”
暮涟摇摇头：“不堪，回首。”
楚茕转头去看了眼寒眠，寒眠也投来淡淡的目光。
楚茕又转过头，朝暮涟实诚地道：“同僚，老实说，你真有些磨叽，这若换了旁人，可就真撒手不管的，好在你遇到的是我身边这位耐心十足、诲人不倦的仙师。”
寒眠：“…………”
暮涟又开始呜咽。
假如往事不堪回首，一人追忆已经够痛苦，还要与人分享公开处刑，更是难堪。
帮人帮鬼，也总不能一厢情愿，讨不得好。
楚茕只能道：“两害相权难取其轻，暮涟丹师，孰轻孰重，这个你自己定夺。”
公开处刑和魂飞魄散哪个更严重，旁人看来一目了然，但子非鱼，不知鱼之苦乐。
这一言一行，皆落在寒眠眼中。
他暗想，旁的人若是遇到这等事，撒手不管是轻，说不准还要上去给她两耳刮子看她说不说。
倘若是很久从前，独在他面前摆出这幅犹犹豫豫的姿态，他会不由分说，干脆直接杀了了事。
寒眠知道，自己其实是有过上辈子的，他已记不太清，只知道自己曾是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魔头，到最后下场很惨。
而这辈子，天势助他，他本也打算做个坏人，卷土重来，结果这辈子身边这人出现，叫他时常戾气消散。
寒眠抱起臂看戏，扬扬眉尾，淡淡道：“尴尬的话，反正你这辈子也所剩无几。”
楚茕一听，十分赞同：“他说的很有道理，届时你多喝碗孟婆汤的事。”
暮涟：“……”
暮涟闭目，点点头：“好……”
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
仙师那手中鬼符响，一曲琵琶引魂辞，坐听痴鬼说旧梦。
——
朱台上，红莲阁主轻轻挥袖，那浮空的卷轴便自己翻开来。
十二阁每半年，会评一次丹师星魁，共有三位丹师会得此殊荣。
念头两位名字时，众人拍手叫好，却并不激烈，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星魁首其三，万象阁，暮涟。”
念到这名字时，角落里心中还在想炼吃情丹头绪的暮涟本人，终于回过神，微微一怔。
此刻，四周皆是诧异的议论声，却并没有人为她喝彩。
都说，这评定的最后一月，万象阁的揽星告了病，落下了许多成绩，也不知这第三名会花落谁家。
却没想到，会被这同在万象阁的暮涟得便宜了。
要不是此刻她名字被念出来，其他阁中人都不知十二阁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万象阁中的同僚知晓，暮涟的炼丹水平也确实不错，虽大多总是低于揽星的，却也偶有更高一筹，让人眼前一亮的时候。
就是不爱说话，人呆板无趣，不好相与。
这做人方面，还是揽星更加地让人舒服。
暮涟心中并无大感，她只想要快点回去好好炼丹，研习出更精妙的丹术，而这无意义的噱头评比，只会耽误她的时间。
事毕人散，暮涟马不停蹄地前往库房取材，却被告知，最后一片梦鸟稚羽被玲珑阁的那星魁取走了。
暮涟
第107章 丹痴往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