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空荡，宛如被刀斧铲平了一般，白虎匍匐在地，身下一大片乌血；灰衣人双手握着一柄毫不起眼的长剑支撑在地，原本的灰白头发已经完全雪白，凌乱披散在肩，瞧上去整个人苍老了数十岁。
天上的阵法消失，乌云积极地聚拢来，无声稀疏地洒下雪粒……
灰衣人抬头望向子虚，惊疑不定，张嘴一大口乌血喷出——你为什么会护着她？他没能问出来。
子虚的视线与灰衣人交接过一瞬，目光平静中带着几分悲悯，而后他闭上了眼，已不见持剑的手垂落。
胡玉终于回神，化为人身飞奔至灰衣人身旁，伸手扶住他的臂膀，扯了扯唇角以玩笑语气道，“这下可真变老头子了！”
就在这瞬间，一大团黑烟突然出现，迅速卷了阿念和子虚消失无踪——
“这笔账回头算！”
留话是女子的声音，随后又有一白衣白发男子出现，对胡玉和灰衣人这方行了一礼后化为一道剑光消失。
胡玉此刻根本无暇去阻拦，只能任由来去……
阿念走了很长一段路，四周漆黑无光，无声也无息。她不知自己要往哪儿去，也不知晓自己为何能无畏无惧地一直走下去，但她一直走着……
直到有微风拂面而来，无尽的黑暗铺上了星屑，如银河泻地，前方一轮红色满月幽悬，月前隐约有一个人影端坐，看身形似是一名高挑纤瘦的女子。
阿念不由得脚步加快向其奔去……
然而阿念没能靠近看清她，她轻拂衣袖，星屑纷纷向阿念扑来，阿念一吓惊醒——
“终于醒了！”
凉飕飕的声音入耳，阿念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床边坐着面若冰霜却难掩美艳的玉夫人。
阿念很快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这是玉夫人的地方，这间房她之前住过。
缓了缓，阿念的思绪清晰了，立刻想起了子虚，“子虚道长呢？”她慌忙要翻身起来。
玉夫人伸手一指定住了她，硬邦邦道，“那小子命硬，没死！”
“他的伤……”
“没你严重！”
“可是……”
玉夫人手指再一点，阿念再张不开嘴了。
“真正差一点废掉的人是你！”玉夫人说完这句话拂袖而去。
不能动也不能说的阿念无所事事之际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她有很多疑惑——天候异变之时，她为何会突然重伤？那个灰衣人又为何对她下杀手？而且那灰衣人其实和朔夜长得很像，只是是中年男人版。还有她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的说话声又是谁？
阿念苦思不解之际，被脚步声打断了思绪，抬眼望去，见一名白衣白发男子进了屋。
她微微错愕了一瞬，“真人，您回来了？”说完，阿念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但身体还不能动。
此人是玉夫人的夫婿——虚怀真人，朗目修眉、仙姿绝尘，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之态。
因为阿念先认识了他，所以遇见子虚时只觉得子虚的长相平平无奇。
“回来得晚了一点！”虚怀微叹息，“若能早一些，或许你不至于伤得这般重！”
“是阿念自己无能罢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楚姑娘不必太过苛求勉强自己。世人皆有力所不及之事，我和瑶华也不例外！”
阿念受教地点了点头，“我只是一时昏了头！”子虚满身是血的样子给她的冲击太大，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她而死，所以一时破了防！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她不想给玉夫人和虚怀真人添麻烦，所以虽然当她回村时玉夫人给了她琉璃灯并教了她一个法术口诀，让她必要时以此召唤她相助，但她始终没有用过。
虚怀拿出一把红伞放在阿念枕边，“再过七七四十九日，楚夫人便能与你相见！只是……那可能也是您们祖孙真正分离的时候。”
若非不能动弹，阿念一定会翻身去拿伞，她眼中泪光盈动，“多谢真人！”
虚怀又道，“地府许了她将功补过的机会，她自己也愿意，所以……你不必担心。”
“多谢真人！”阿念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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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前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