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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相。
     这可是大尧朝纲最重之位之一,左右相辅国理政,中相调和,三相之中,尤以左相为内阁主轴、政纲枢机,乃当朝权臣之首!
     穆起章倒台已久,左相之位一直由三省轮推代理,至今未定。
     如今,陛下亲口点出,显然要在今日定下此人!
     全殿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名字的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王擎重微微前踏半步,正色奏道:
     “启禀陛下,左相之位,关乎国政之纲,臣斗胆推举三人供陛下甄选。”
     “其一,为御史中丞赵启文,此人历任中枢,行事谨慎,熟悉律政,曾协办太祖年间三部联案,有大才。”
     “其二,工部尚书徐仲诚,秉政多年,三度整修漕渠、建运道、整市制,政绩昭然。”
     “其三,则为户部尚书林志远,自乱起以来,以一部之力统六道财赋,调拨不误,恩威并济,实乃国之柱石。”
     说罢,他退身一拜,语气沉稳:“三人皆堪大用,请陛下定夺。”
     此言一出,殿上再次哗然。
     这三人,竟全部是新党中坚!
     赵启文是王擎重旧友,一路由吏部提拔至今;徐仲诚与林志远更不必说,正是今日“新策”主推之人。
     新党众人面露欣慰之色,清流一系却脸色大变。
     ——果然,步步为营。
     前有“改风新策”赢得天子信任,再以“吏部三准”集中人事大权,如今更是要将整个内阁都收入囊中!
     王擎重,已经不仅仅是个吏部尚书,而是整个朝局的掌舵人!
     而天子萧宁,依旧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静静点头:“三人皆为栋梁。”
     “此事,朕记下了。”
     “暂由三省议推,再由内阁上呈,择期定下。”
     此言虽未立即定人,却已八九不离十。
     “既有旧人出,亦需新人补。”
     “朕再问——”
     “御史台台正、都察院副使、兵部副尚、礼部典仪正使、太常少卿……”
     “凡今日在职未满,因战乱伤亡、罢贬、空悬者,皆在此次录补之列。”
     “吏部与中书台、门下省三方协议三日内拟册,五日后定人。”
     此令一出,众臣低头应诺。
     而王擎重再次上前,神情淡然,语气更显沉稳:“陛下,诸位缺职,吏部早已备有名单。”
     “臣愿当场呈表,由陛下阅定。”
     这不仅是提前备好,更是早就算准了今日节奏!
     许居正死死盯着王擎重递上的册子,心中已是万分沉重。
     他知道,那册子里,十有八九,都是新党之人。
     他身旁的霍纲也已面色凝重:“若陛下不拒……朝局再无抗衡。”
     “今后朝堂,只有新党,不再有‘清流。”
     郭仪却沉吟半晌,眼神依旧如古井无波。
     他轻轻摇头,低声吐出一句:
     “未必。”
     “棋子落得越多,反倒越是局中。”
     “只看……陛下最后那一步了。”
     ——太和殿上,钟声再鸣,日色穿窗而入。
     “风已动。”
     “——雷未至。”
     太和殿内,钟鸣渐歇,朝阳初照。
     然而这照进殿中的一缕金辉,却未带来半分暖意,反倒映得人心阴冷如霜。
     文武百官肃立于丹墀之上,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清流诸臣,此刻面色愈发凝重。
     随着王擎重上奏,将三位新党骨干一并推为“左相之选”,这场以“改风”为名的大朝会,已然逐步偏离他们所期待的轨道。
     许居正的手指缓缓攥紧,拇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目光紧盯着御座上的那道身影,仿佛要从那张冷峻如山的面容中,读出一丝动摇的痕迹。
     ——可惜,没有。
     萧宁神色平静,甚至称得上平和。
     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沉稳道:“三人皆为栋梁,此事,朕记下了。”
     “暂由三省议推,再由内阁上呈,择期定下。”
     此言一出,等同于默认!
     这一刻,许居正只觉胸中如有重锤重击,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若左相之位,真落入他们之手……”
     他眼神阴沉地扫过王擎重、林志远等新党中坚之列,心头竟生出一种极度沉重的无力感。
     ——国策可以更改,律令可以回收,可这“左相之位”一旦落定,那便是铁铸权柄。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之首,若落入新党掌控,那往后哪怕清流再有妙策,再有实心实意之臣,怕是也难有出头之日!
     “霍纲。”许居正微不可察地偏头,低声传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霍纲回应得果断,眉目间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和缓儒雅,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肃杀之气。
     “当年穆党肆虐,吾等眼睁睁看着左相之位落入狼手,换来的是什么?是党争,是祸乱,是民不聊生。”
     “如今王擎重亦欲步其后尘,若再坐视不理……”
     “我大尧……危矣。”
     他话语未尽,却已震得许居正心弦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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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未言的郭仪,此刻终于轻叹一声,开口道:
     “二位何须如此焦急。”
     “王擎重这步棋,下得太快了。”
     “先由林志远试水,再立左相候补,随后急报吏部名册……表面是按章筹政,实则欲将整个朝局一朝拿下。”
     “可你们不觉得,这种‘太快,本就是破绽吗?”
     许居正皱眉:“郭大人依旧是说……陛下早有察觉?”
     “我不能肯定。”郭仪摇头,“只是,陛下若真如此轻易被迷惑,又怎能在四王乱中如履平地、全身而退?”
     “他沉默,不代表他不察。”
     霍纲却哂然一笑:“话是这么说。但他若真信了林志远这帮人一套,再打算回头时,左相已定,吏部已固,户部在手,那时再反应过来,已然迟了。”
     许居正低声道:“不能再赌了。”
     “郭大人纵有慧眼,但今日之局,若再坐视不理,新党真要大权在握。”
     他目光转向殿外那道晨光,轻声自语:“此时大尧,国虽未亡,民心却碎。民不问谁能御敌,只问谁能安世。”
     “郭大人现在,难道……真的还觉得陛下是有意为之?”
     霍纲无奈道:“若真是如此,为何我等竟连一丝端倪都未曾察觉?那面上的赞许,若非真心,又怎会那般自然?”
     许居正心中亦是疑窦重重。
     “若说陛下心有筹谋,装作赞同以引蛇出洞……可他自始至终,未曾有任何试探之举,甚至连一言反问都没有。”
     许居正望着那御座上的青年皇帝,心情沉重,“他,是不是根本没看出问题?”
     “我们……不能再等了。”
     “如今虽无朝党明争之乱,但乱局未息,百姓盼的是新政,不是旧弊轮回。”
     霍纲此刻缓缓点头:“是时候了。”
     他袖中抽出一份薄册,乃是昨日刚刚拟就的“德政十议”,囊括清流中数位贤臣之议策,包括粮制平改、徭赋新律、兵籍巡检、童学八策……
     “我昨日去过南书院。”他说。
     “那些年轻士子,不输前朝旧臣。他们无权、无位,但心中有民。”
     “他们才是我大尧之根。”
     许居正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凛:“不管陛下心中是何打算,今日这殿上……我们必须开声了。”
     “若无声音入耳,便无人知还有希望。”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如往昔并肩时那般坚定。
     这一刻,不需言语,已有共识。
     “若不趁改风日推举这些人上位,只怕以后机会渺茫。”
     许居正暗自思忖,“陛下刚归,朝纲尚未稳固,一旦新党趁机将人塞满六部九寺,我等即便看破其中阴谋,亦难以挽回。”
     霍纲亦下定了决心。
     “郭仪虽说陛下心中有数,但我们不能只信空言,国政非儿戏,一步错,便步步崩。”他转头望向许居正,眼神坚定。
     两人目光在朝列中交汇,仿佛早已达成默契。
     “既如此——”
     “我们就推几个!”
     “推几个清流出身,真正为国为民之人,站出来,针锋相对!”
     “哪怕今日站出来会得罪陛下,也要拦住这班新党妖言!”
     他们知道,一旦林志远这些提案通过,那么接下来,王擎重将有充分理由推荐自家人接替新设官职,而朝堂将一步步陷入他们的掌控。
     今日之朝,不再只是改风之议,更是正邪之战,清浊之争!
     他们不能退。
     许久之后,许居正低声道:“待陛下下一步回话落定,你我需齐上本疏,推荐之人,必须不染党争,不涉私利。”
     “我已有名单,三人可堪大用,皆为我亲自考校。”霍纲点头道。
     许居正目光一凛,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点……”
     “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只靠臣本陈情。”
     “得有人站出来,当朝力争!”
     霍纲沉声点头:“我来。”
     一言定音。
     两人心知,今日这一战,若败,朝纲尽失,若胜,则百官可安。
     他们不能再等陛下自悟,他们要主动出击!
     只盼,天子能听见他们忠言,不负社稷之望!
     ……
     “中书省参议拟定名册已上。”太监轻声奏道。
     王擎重一拱手:“吏部亦奉上入选草议,请陛下过目。”
     萧宁眸光一转,正要接过,却在此时——
     许居正踏前一步,躬身一礼,朗声道:
     “陛下,臣有事奏。”
     一句话,打断了所有人的节奏。
     新党一方神色一凛,纷纷转头。
     王擎重眉头皱起,眼神中多了一分冷意。
     而清流阵营之中,众臣却是齐齐挺直了背脊。
     ——来了!
     ——终于不再沉默!
     萧宁眉目未动,眸中却隐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讲。”他平静道。
     

第700章 新党独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