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大殿之上,霍纲许居正对视。
     是啊,确实赢了!
     又是,赢了又如何呢?又能怎?
     后果之大,可曾想过?
     许居正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头却始终未展。
     他并无异议。
     也无抵触。
     甚至心底还有几分隐隐的安慰。
     这一步,走得果决,踏实,狠辣却不失章法。
     若说朝中有人能破旧局、革顽弊,这个少年,便当之无愧。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担忧。
     霍纲低声道:“虽能补得四部……可别忘了,这不过是开始。”
     “新党十数年之基,遍布九司六监、三台五府,地方节镇、漕运盐道、军粮马政……哪处无其人?”
     “此番若真伤了其筋骨,只怕他王擎重,未必肯就此罢手。”
     许居正点头:“若他带头撂挑子,扯动中枢百官……”
     “就算把整个西都掏空,也不够补。”
     “非但不够,且是打乱原有布局,自损根基。”
     “这四人尚能站得住,是因魏瑞早年调教,且不染旧党之污。”
     “可若再调数十人、百人,恐便未必皆可任用。”
     霍纲声音低了些,语气却凝重如铁:“我们不是担心陛下没胆子动,而是怕他——真就什么都不顾了。”
     许居正沉默了一瞬。
     他望向前方那抹沉静不动的帝王身影,心中忽然泛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滋味。
     曾几何时,他们还以为,这位少年需要他们护持。
     可现在看来,他们所能护的,不过是他暂时不愿碰触的部分。
     而他真正要守护的东西——是这天下。
     “他……其实早就明白得很。”许居正喃喃开口,语气极低。
     “所以,他宁可亲手斩断一半朝局,也不愿再把这天下托付于不可信的人手中。”
     “可是,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是以大尧的朝局为赌注啊!”
     霍纲神情微动,旋即明白了许居正话里的含义。
     他们不是被弃。
     他们是被提醒。
     天子给了他们机会,试图一同前行。
     可若他们犹豫不前、裹足不前——那他也会果断舍弃!
     霍纲眉头紧蹙:“他这回,是动了真格的。”
     “若新党真敢逼他到绝境……”
     他语声一顿,低低一叹:“那便是鱼死网破之局了。”
     许居正未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霍纲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
     是实情。
     是他们都不愿见的实情。
     而此时此刻,殿中右列,新党阵中气氛也已然凝成死水。
     林志远立于第三列,原本沉静如山,此时却心乱如麻。
     那封封诏书、那一张张调令,像是扔在他脸上的一记记响亮耳光,直打得他心神俱震。
     从西都调人……
     从魏瑞旧部提人……
     不偏不倚,不倚清流,不借新党,甚至不宣示君恩、不问臣荐。
     这是摆明了——
     要绕开所有人。
     “真够狠。”他低声咬牙。
     “他是当真不管了。”
     “连后果都不考虑了吗?”
     “还是说……他早料到,后果他也能扛得起?”
     他转头看向一旁负手沉思的王擎重,语气低缓,却带了几分急切:
     “相爷。”
     “不能再硬撑了。”
     王擎重眼中不动,似未听见。
     林志远却不罢休,又靠前半步,声音更低:
     “您看清了——他不是虚张声势。”
     “这份名单……显然早就备好。”
     “他不是在赌。”
     “是来收账的。”
     “再扛下去,不是他输,是咱们整个新党要彻底败光!”
     他不再顾忌其他,言语中透着急迫。
     “这一场,我们已经输了。”
     “该吃的亏,吃过了。”
     “别再执着于旧盘不放。”
     “只要您还在,新党就不算败。”
     “您若真带头撂挑子……”
     “别说四部,天子下一步要动的,怕是九卿、三法、御史、尚书——他真要一步步掀了全局!”
     王擎重这才抬眼,淡淡望了他一眼。
     目光深邃,却无惊怒之色。
     他平静道:“你怕了。”
     林志远顿了一下,强自辩道:“这不是怕,是清醒。”
     “形势如此,再不收手,后路就真断了。”
     “相爷,您是镇局之人——”
     “您若再硬抗,就是把整个新党当赌注。”
     “可现在,他连西都都能调,真逼急了……”
     “你以为他不敢调并州?调江南?调山东?”
     “他只要给魏瑞一个旨意,不出十日,清流就能再献一批名单!”
     王擎重却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沉冷:
     “你还是没懂。”
     “这局……不是他赢了。”
     “是我们自乱了阵脚。”
     “我承认,他这一步走得快、狠、准。”
     “可他能补这四人之缺,就能补所有么?”
     “你以为西都人真能覆盖整个朝廷?你以为清流真敢吞下百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太看得起他,也太低估了朝堂这座山。”
     林志远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王擎重眸色如水,淡淡道:“他以为罢了四部,就能震慑天下?”
     “好。”
     “那我便陪他走一遭。”
     “让他看看,没有新党,这朝堂,能撑几日。”
     他语声虽平,背脊却如铁石。
     这是一句话。
     也是一道誓言。
     他已不打算退。
     更不打算就此结束。
     这一次,他要亲自踏入这局——
     以身入棋!
     不只是要逼萧宁回应,
     更要——
     让他在未来所有人事之变、朝局之动中,
     都再也无法绕过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中玉笏,掌心一片冰冷。
     他已下定决心。
     接下来,他将亲自出场。
     这不再是权谋之争,而是权基之争。
     是他王擎重,要与那位少年帝王,在这权力的最中央,做一次——
     正面对撞!
     忽有轻响。
     那是玉履踏阶的声音。
     王擎重,终于动了。
     他从右列步出,行至丹陛之下,神色如常,步履稳重,一如往日。
     新党众人俱齐齐抬眼望他,眼中满是未知的情绪。
     有人敬他稳重。
     有人畏他沉静。
     也有人在等待他,将这一局真正掀开。
     他俯身施礼,声音不高,却足够压住整个大殿的寂静:
     “启禀陛下。”
     “卢修礼、裴景台、陈荫仁、顾延平等数人,今晨未临朝,确有其事。”
     “可此四人,皆是因身染微恙,或昨夜值务未歇,早已向值守内侍递呈请假之报。”
     “并无避朝之嫌。”
     “陛下骤下罢官之诏,臣不敢置喙。”
     “但朝廷命官,如此轻贬重夺,若无明因,恐惹朝野议论,寒天下人之心。”
     “臣斗胆进言。”
     他语声落下,顿了顿,又道:
     “仅因一日未朝,便削四部主骨。”
     “此例一开,是否——太重了些?”
     声音虽不激,却一字千钧。
     满殿之中,众人目光聚焦而来。
     是的。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所有人心中都隐隐疑虑、却又不敢言明的话:
     ——朝廷,是不是太重手了?
     ——若连一日不朝,都成了罢官之由,那这朝纲,是否还容得下人情?
     一时之间,不少朝臣面色微变,神情浮动。
     有些原本便未敢表态的新党官员,眼中悄然泛起几分希望。
     他们明白,这一场压制之局中,唯有王擎重能与之争锋。
     而他,终于开口了。
     龙椅之上,萧宁不言不动,静静望着他。
     那目光冷静如水,未起一丝波澜,仿佛听到的,并非质疑,而是闲语。
     良久,他轻轻一笑。
     “王卿说得有理。”
     “今晨未临朝,自不该立为罢黜之因。”
     他起身,玉袖微展,缓步行至御阶最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王擎重:
     “可王卿啊,你仔细看看朕这张名单——”
     “这名单上,有多少人?”
     王擎重一怔。
     他未料到,萧宁并不避锋,反倒迎势而上。
     更未想到,回应他的,不是申辩,不是解释,而是反问——
     你数过,这名单上有多少人吗?
     他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萧宁却已挥手。
     “来人,把名单呈给王相。”
     内侍立刻捧起锦盒,将那份主调任命的诏令逐一展卷,移至丹陛之下,递到王擎重面前。
     王擎重抬手接过,目光落在纸卷之上。
     笔锋沉稳,字迹如削铁。
     他一行行扫过,一列列查阅。
     很快——
     他读完了。
     整整十七人。
     从西都调任,共十七人。
     正好是四部之缺,外加数位副职、文案、秘书、佐吏,各归其位,衔接紧凑。
     这点没问题。
     可——
     他不明白。
     “陛下为何问这个?”他抬眼,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疑惑。
     “臣数过,确有十七人。”
     “但……臣愚钝,未明陛下此问何意。”
     萧宁不答。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直视的锋利。
     “王卿确实不明白?”
     他说得极慢,带着一种耐心,也像是在试探。
     许居正的眉头,也随之微微一动。
     他亦在看那名单。
     十七人。
     兵部、户部、吏部、都察院皆在其列,尚属齐全。
     但若说“有何意图”——
     他一时也想不出。
     他与霍纲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满脸凝色。
     那张名单他们也看过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偏不倚。
     人数不过十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刚好补齐”,并无其他玄机。
     这时,霍纲低声喃喃:“十七人……不多不少,恰补四部。”
     “难不成,他要借人数说事?”
     “可……如何说?”
    这

第736章 十七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