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模样。按理说,我该恨,几欲杀之而后快,然而,假若我已不是皇族一员,不再过问皇族的种种,只愿做一个占卜算命的卦师,还能否有资格装着天下百姓,替他们请命,为他们分忧,做一个有用的人呢?”顿了顿又说道:“我在位不过二十年,前十年心思放在修为上,后十年放在朝政上,最后修为抱负都有了,待炼化金丹时却出了意外,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废人又怎么主宰得了偌大王朝的兴衰呢?我做不到,也装不了,只能痛下决心,退位让贤。其实,论起来,普一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只是他临危受命,又没有金丹的供给滋养,如何坐得稳?说起来,责任在我,是我浪费了一颗金丹,又是我将普一架在火上煎烤。起初,我就是这样浅显地认为,旧王朝是从我手中葬送的。但,直到师父出现,他明知我是废人而不相弃,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我,并教给我新的认知和看法。此时,我方如梦初醒,原来王朝的兴衰并不全在一个人身上,须是有为的君主,加上可作为的朝代,最重要的是加上亿万众生灵的同心同德。”
白魅出了神,这番话,十几年前有人对自己说过,如今又从一个老者口中说出,一片赤诚之心,让白魅不得不信服之,但嘴上还是要再确认一番,问道:“为什么偏偏是白元?”
玄算子道:“十几年前,师父坐化成仙。我于梦中偶得八句谶语,前四句记得清楚,乃是‘饮露峡谷出白猿,啼唱抵触万重渊。莫道夜来皆邪祟,九星燃起照穹天,这分明就是说得白元,且近十年来,一一应验,于是我越发坚信,白崇一便是救世之主,白元宗当为天下扛鼎。”
白魅追问道:“那后四句是什么?”
玄算子道:“我用了十年时间推演、回忆,只想起了些许,大概与一块神玉有关。”
白魅沉吟片刻,猛然想起什么,惊诧不已,紧问道:“是什么样的神玉?”
玄算子摇摇头道:“这十年来,我在宗门里找遍了,仅有宗主佩戴的玉佩,宗门外的白玉麒麟以及据长老们传说,供奉在宗祠里的白玉神只——白泽像,前两个我都试验过了,都是些寻常玉料,也没什么机巧,算不得神玉,唯有白泽神像,我是无缘得见的,想来奥秘必在其中。”
白魅问道:“萨满为何就偏偏认定是白元宗呢?”玄算子不明白白魅为何又问了一遍,道:“谶语里说得明白,安能不信?”
白魅又道:“除了白元,有没有别的可能?”
玄算子摇摇头道:“不会,这是神明指引,错不了的。”
白魅道:“神明指引不错,那会不会是解读有误呢?”
玄算子又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悉心钻研了几十年,况且一一应验过的,不会错,只是……”
白魅问道:“只是什么?”
玄算子道:“只是要保证宗主后半程能够戒骄戒躁,保持住原有势头。”
此刻,白魅十分理解这位旧朝圣皇、如今白元萨满的感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身为白元大长老,却一心循着圣人指点,追求正义之光,追到一半,陡然发现光似乎暗淡了,另一束光亮起来,十分耀眼,自己置身光幻之中,只能循着旧有光亮继续前进,即便是错也要亲自验证了。就连白泽尊者也有些茫然,为何事态会这般发展。所以,他们一样,都是无奈的,白魅有白魅的无奈,无奈于寻不到原定的方向,玄算子有玄算子的无奈,她无奈于,明明康庄大道他就在眼前,偏要向邪路上横插一脚,再想收回才赫然发现,迷途渐深,积重难返。
两人不自主地轻叹一声。白魅道:“既然你已认定了,便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吧,至少你对白元是一片赤诚的,比我还要忠心耿耿。”
玄算子道:“我忠心的不是白元这个门派,而是天下苍生的守卫者和代理人,若是它将天下苍生放下了,我也就没有半点忠心可言了。”
白魅道:“世人都传元隆乃是前朝第一仁君,却不想果然如此。能够完全放下私欲,做到博爱众生的,恐怕世间再无第二个人了。”
玄算子看着白魅道:“凡事不那么绝对,至少大长老也是个博爱的君子,八长老周毋庸也是胸怀宽广,装着元元百姓、察燕复兴。更有石三、赤羽、伯舍弟兄,这帮年轻人,哪一个不是当世豪杰又兼君子之风。”
白魅道:“难道萨满没发现,这些人全是新党的吗?”
玄算子讶然语失,道:“还有你和五长老、白寻……”
白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玄算子喃喃道:“是啊,这几人也都与新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
白魅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方向错了,后面走得越久,迷失得便越深,你那谶语还剩下后半段,征程却才刚刚开始。”
玄算子一时愣在原地,心中闪过一幕幕,开始怀疑、迷茫兼带些许悔恨。喜欢山海九圣录请大家收藏:
第119章 元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