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太子也受伤了,暮清很担心他,想要让宰辅来请你去一趟皇宫。”她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轻声:“我听见他跟殷归谈话,所以自请过来请你入宫。”
“你父曾经也来过。”男人低垂眼睑,从开始到现在都未移开视线半下。
当年褚御史自降身份,来请晦尘入宫,却被冷漠拒绝。
堂堂朝廷高官,请不动一个身居佛堂的和尚,这事儿让周遭人笑话了褚御史许久,故而就连褚此真对晦尘都生了意见。
褚此真扬唇,“可我不是我父,你也不是那时的晦尘了,你心系苍生,不会对太子见死不救的。”
晦尘手捻的佛珠不停,面色淡然,“我师傅素光曾给我定下规矩,不可入皇城,不可指国事,不可乱人间。
所以皇城,我是不会入的。”
这话一出,身边的女子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像是极其失落。
流转的佛珠顿了顿。
“但……”
褚此真一愣,见男人屏息凝神,终归道:“我给你一封信,你捎给他吧,这是唯一能救太子的法子。”
女子笑颜瞬间绽开,跟着男人来到桌案之前,出于礼仪她没看向案上的那一方纸,而是转而看向了男人淡漠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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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尘,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请说。”
“洪涝大发,你是否算出了当时险象?”
晦尘摇头,“不曾,天家子弟不可窥探天机,可为人估算命运,但不能干涉天势国势,那时我只是预感洪涝将至,并不知当时会到那步田地。”
褚此真哦了声,自然而然道:“当时你预感灾难将起,分明可以离开,但你却留下了,
是为了天下苍生留在了中州,还是因为别的?”
毛笔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墨珠随即坠落于玄色海清裳中,融于其中。
见状女子眉头一皱,腹诽还好他穿的是玄裳,若是往日里那道白色袈裟,滴了墨迹上去,可就格外显眼了。
“我……是为了苍生。”
褚此真敛起了笑,见他仍垂眼写字,于是探过去脑袋,于案上歪着脸笑看他,“那你当日在寒山寺中,是出于情谊救我,还是仅凭心想救我?”
“是出于情……”
不,这个问题,本来给出的两个选择,便是同一个含义。
晦尘瞳子微缩,不自觉看向了相隔咫尺的人。
女子今日涂脂抹粉,本就精致的五官在此刻更生明艳,一身暗色红装不仅没遮掩住她的光芒,反而更让人忽略掉她的着妆,去观察她的脸。
“贫僧,有义务救苍生,而此真施主,属于苍生。”
褚此真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随后粲然一笑:“当时我高烧不退,你整宿整宿不睡,
隔不了多久就要探我的额温,有时候坐在我床边盯着我,一看就是看一晚上。
晦尘大师,您对待苍生,都像是对待此真一般好吗?”
男人再次一怔。
女子其实记得清清楚楚,虽在高热神志不清,但是谁整日在病榻之侧守护,不眠不休,她是绝对清楚的。
他说他是为了苍生留在寒山寺,可自从照顾她之后,他甚至未曾踏出过那一扇屋门。
倒是可笑。
“既然都已经问了第三个问题了,想必晦尘大师也不介意回答我第四个,”
女子撑着下颚,毫不顾忌地肆意打量男人,正色道:“世人皆谈,人生人心,佛生佛心,
两者像是毫不相关,但我还是好奇想问一句,
晦尘,你生的是什么心?”
男人就这样静默地顿住,笔尖的墨已落得满身,就连手上也沾染不少。
她笑了,“我明白了。”
“不……”晦尘回过神,欲辩却被女子握住了手腕,眼睁睁见她轻轻将他掌间所落墨汁擦去,动作极柔极细。
骨节分明的手掌总算恢复成往日白皙模样,褚此真将腰间玉带内藏着的一颗圆珠放进男人手中。
“这是过去一个算命的小姑娘送给我的。”她收回手,取过桌案上已被写好的信纸,朝男人莞尔一笑:“我不信佛,故而留着这颗佛珠无用,便赠与你罢。”
女子离开得潇洒,很快,屋内陷入良久沉寂。
掌间的菩提佛珠浑圆沉色,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一口沉钟生晃。
如兵荒马乱般,令信徒心如悬旌,神不附体。
第109章 天人?众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