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预想的倒是要早。
不过依照他对徐冲的了解,这个野蛮的男人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他没多想,也没多看,收回目光就往通政司那边走。
而徐冲已经到宫门口了。
进内城不能再骑马,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也是为了表达对皇室的尊敬。徐冲拿下背在马上的几根荆条反手背在身上,然后只身一人往前走。
内城门外守城的将士自然都认识徐冲,远远看到徐冲过来,起初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直到看到他身上背着的几根荆条,一行人都面露怔愕,等徐冲近前,不由呐呐出声:“国公爷,您这是……”
徐冲看他们:“不能带?”
“这……”几个守城将士对望一眼,武将进宫要卸盔甲和刀剑,但并没有说不能背荆条,古时候有廉颇负荆请罪,这位诚国公一看就是效仿廉颇,最近燕京城中流言纷纷,都说这位诚国公要倒台了,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对徐冲还是尊敬的,犹豫了一会,也没为难他,让开:“您请进。”
徐冲朝他们点了点头,独自进宫。
他一路走到武英殿才停下,掀起衣袍跪在殿门前,冲着里面朗声喊道:“罪臣徐冲请见陛下。”
鸿元帝李崇正在批阅奏折,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手里握着的朱笔一顿。
他没抬头,继续批阅手中的奏折。
身边的冯保却不能当做没听到,他先是看了一眼李崇,然后挥手让不远处的内侍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等内侍进来,他走了过去。
听内侍道完外面的状况,冯保挑眉,面露惊讶。
他这会正背对着李崇,脸朝着殿外,逆着光,看不清外面那个负荆请罪的男人,但隐约也能窥见一个轮廓。冯保有些意外徐冲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挥手让内侍退下,转身过去给李崇研磨的时候说了外面的事。
“国公爷身上背着荆条,看来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李崇显然也是惊讶的,手上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但他并未做声,继续批阅着桌子上的奏折,声线冷淡:“他要是真知道,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弹劾他了,是朕和先帝轻纵了他,才让他越来越认不清自己,让他跪着。”
冯保便不再出声了。
本以为以那位诚国公的性子,不到须臾又得喊,没想到桌上的折子都快少了大半了,外面那位跪着的主竟一句话都没再多说,静悄悄的,倒像是他根本就不存在。
这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诧异地都要让人怀疑这位诚国公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他悄悄窥探身边天子的模样,见他手中朱笔已在这封弹劾徐冲的奏折停留许久,便出声笑道:“也跪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国公爷膝盖不好,要不您还是见见他?”
李崇没出声,但也没反对。
冯保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他让内侍请徐冲进来。
徐冲的膝盖有旧伤,今天跪了这么久,进来的时候脚步明显深一脚浅一脚。
李崇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一样。
冯保则低眉垂眼,也没像以前那样主动给人安座。
明显的冷遇,要搁以前,徐冲肯定是不会多想的,没有人给他座,他就自己找座,但今日有悦悦的提点,他也不是真的糊涂,便发现有些东西是真的不一样了。他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他听悦悦的话进来了,要不然……他实在不敢深思不久的将来会面临什么。
徐冲跪下行大礼:“罪臣徐冲叩见陛下。”
李崇垂目看他,他面上神情并不能窥探丝毫,看徐冲这样也只是淡语:“你倒是说说自己有什么罪?”
徐冲说:“罪臣不该在收到军令的时候违抗军令,更不该好大喜功、居功自傲。”
李崇挑眉。
他没想到徐冲这次竟然是真的来认罪的。
身边的冯保也有些诧异,不过让他更诧异的是徐冲下一个举动——
“罪臣近日在家自省,发现这么多年实在枉顾陛下的信任和看重,今日罪臣便交还虎符和国公府的令牌,请陛下严惩!”
第16章 她想明白了许多事[2/2页]